徐垣舟点了一份鸡蛋面，没加什么佐料，清清淡淡的，吃得很安静，宋萧在他斜对角看手机，眼睛盯着没动过的屏幕新闻，有种如坐针毡的滋味。
他突然有些后悔方才的一时冲动，站在窗口等待打包不香吗？非要逞能体验把吃独食的快感，非要脑抽答应一个就见过几次的陌生人。
啧，而且四次里有三次闹得单方面不愉快，横竖都是蠢猪行为，简直亏大发了。
宋萧盯着脚尖虚叹，被徐垣舟听了去，手一顿，筷子卷了几圈，恍若未闻。
身边陆续走来结伴的男女，脚步和交谈盖过了无声，宋萧的邻桌坐上了四个女生，大概率是一个寝室的，香水味过重了点，宋萧撇开脸，眼皮跳了跳，正思考着怎么挪位置，隔壁传唤了宋萧的号码牌，他如释重负，回来时十分自然地在男人面前坐下。
俗话说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那我脸皮再厚些也无所谓。
反正不差这一回。
徐垣舟咬断面条，看了他一眼，没吭声，只是被新鲜出炉的热辣气息呛住了鼻子，后撤用手背掩着，干咳了几下。
宋萧一惊，小声问：“没事吧？”
徐垣舟摇摇头，缓冲了会儿，揉揉眼，他注意到宋萧加的超大份辣椒酱，反问：“辣的很好吃吗？”
宋萧用筷子搅匀调料，夹出面条吹了吹，说：“不加辣就没味道了，你不能吃辣？”
徐垣舟舀起一勺汤：“我偏素。”
宋萧了然，心想吃素的都能长这么高吗，默默挪后了一点餐盘。
两人默契地没再搭话，各吃各的。
邻桌那四个女生和他们截然相反，兴致极为高涨，彼此分享近期的娱乐八卦，有说有笑，宋萧本无心旁听，安分地吃着面，迷迷糊糊地好像听见了抄袭二字，表情未变，动作却慢了许多。
“你们知道美院今天发生的事吧？表白墙都传疯了！”
“哦那个啊，有幸在场目睹撕逼，可惜贴子被删了，看不到群魔乱舞了。”
“啧，那群外校的真当我们好欺负，一个金奖怎么了，吃他家大米了吗？嘴巴够贱的。”
“可不嘛，还说我们学长抄袭，搞笑死了，证据都拿不出来，造谣只靠一张嘴。”
“本来都在明嘲暗讽的，有个傻逼冒出来骂学长是同性恋，高中搞过男同学，他们以为有板子跳了，蹬鼻子上天了，叫得可嗨。”
“同性恋怎么了？碍着他们什么事了？家住海边管得就是宽，我要是学长我都嫌他们恶心，嘴臭没教养的屌丝，谁看得上他？”
“要我说网暴就该入刑，凭什么让那些人逍遥法外啊？注销账号就完了？道歉就完了？轻飘飘地就了结了？这根本就是恶意助长网暴行为，犯罪成本太低，还有那么多跟风狗，搞得网上乌烟瘴气的，看着就闹心。”
“我觉得就应该出台政策，实名上网，最好昵称后面跟着真实年龄，我看有哪个九漏鱼敢出来带节奏，直接重拳出击。”
宋萧听得尤为认真，在心里为她们的口才和逻辑拍手叫好，他抬起眼看徐垣舟，男人若无其事地喝完最后一点汤，从口袋拿出纸巾，抽了两张，一张递给宋萧，满脸写着世俗不关吾事。
宋萧道了声谢谢，吃得差不多了，他说：“走吧。”
食堂外歌声犹在，观众席上多了跟随韵律摇晃的灯光，空地周围围着不少人，大部分是冲着情怀，免费听几首周董的神曲，宋萧哼着调调，侧身对徐垣舟说：“要不要去听听？”
徐垣舟表现得很是平淡，脸上没有波澜，他的目光落在唱歌者身上，像是斟酌利弊，最后嗯了一声。
嘶，怎么比之前好说话了？
宋萧想。
他笑了笑，带着徐垣舟绕到人群的另一端，期间蹲在台阶前的摄影师摁了快门，闪光灯照进了宋萧眼里，令他微微眯起眼，走得更快了些。
徐垣舟被宋萧的身形遮挡了一半，昏暗的视野只能捕捉到跨步走的宋萧，他忽的提手，抓住了宋萧的衣袖，宋萧转头看他，以为男人疑惑，便解释说：“我们从这边上台阶听歌。”
徐垣舟把手松开了，从未有过的触觉在指尖蔓延，有点痒，他说好。
宋萧很快坐了下去，徐垣舟用纸擦了擦，抬起外套后摆，坐在他旁边，隔了两拳的距离。
宋萧笑他讲究，指了指唱歌的那人，说：“这位学长抖音粉丝很多的，去年迎新晚会就是在这里，我和室友专门来听了两个小时，嗯……蛮值。”
徐垣舟点了点头：“我知道。”
“听过一次，还行。”
宋萧惊呼：“你竟然会出门听这个。”
徐垣舟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看向宋萧，他逆着光，神色难辨：“很奇怪吗？”
“不奇怪吗？”宋萧撑着脸，声音里带了点小情绪，“你怎么会无缘无故听别人唱歌，是有人硬拉着你出来的吧？”
徐垣舟没有否认：“我哥。”
“啊，怪不得。”
宋萧又问:“你喜欢周董的歌吗？”
“我哥喜欢。”
宋萧:“那你一定听过花海吧？这是我听得最多的一首，嗯……意境特别美，歌词也很有寓意，听多了就会感同身受，觉得自己也失恋了。”
徐垣舟听闻挑眉，罕见地开起了玩笑:“你恋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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