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病床上躺了一天,他想给赵闻远发消息说明他失聪的情况,但他缓缓环视一圈,没有找到手机。
病房被人从外面直接打开,柏舟正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百无聊赖地发呆。他的世界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他甚至觉得有一丝庆幸。
过了很久,他在注意到病床边站了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是一身病号服,身上密密麻麻的针孔,青紫交加的淤癍和瘦削的身形,让人认不出这是当年矜贵高傲的楚大少爷,当年玩弄他之后又无情抛弃的纨绔子弟。
他怎么了呢。
落魄了?沾染毒品了?还是生病了?
其实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柏舟平静地收回目光,继续凝望头顶洁白的天花板,好像虚空之中藏着某种终极的秘密。身边是曾经弃他如敝履的男人,门外是心急如焚的温年和导演组,他不想看他们的神情,也读不懂他们的唇语,过了一会儿,他垂下眼眸,看着手腕上那条失而复得的红绳。
他终于想起来了,这条红绳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是他的前夫以前给他扎头发用的,现在已经用不上了。
第50章 爱恨与遗忘
由于脑部遭到重创, 脑损伤严重,除了耳聋,病人还伴有逆行性遗忘、头痛、头晕、失眠等症状, 幸运的是,在那么凶险的撞击下,柏舟没有直接成为植物人。
柏舟没有公司,只有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工作室, 赔偿协议是温年代表他去谈的,现在还没有商讨出具体的方案。
柏舟重伤的消息被第一时间封锁了, 但医院仍有许多目击者,柏舟早已是红透大江南北的影帝,哪怕失联两年, 也还是有不少人认出了担架上奄奄一息的伤患,不少人在广场讨论,大粉哪里还坐得住, 离得近的直接就飞奔到市中心医院来了。
但这些和病房里的人都没有关系。
思考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一个很重的负担,单单是躺在病床上, 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他就已经觉得头痛欲裂,他动不了,肢体不听使唤, 头上缠满了纱布,他的头发全部剃掉了,后脑缝合了好几处, 复杂的线缠在上面, 监测着脑电波的动势。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却做不出任何表情。
所有人都被拦在外面,只有一个人站在他的床边,好像天都塌下来了一样,他听不见他的哭声,却能看见那张被泪水淹没的脸,他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可是他听不见。
他用了很久时间去回忆这个人的名字。
——楚子郁。
“嗬……嗯。”
柏舟张开嘴巴,呆呆地发出一点声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在轻微地颤动,可是他听不见。
这种感觉……很怪异。
他看着被这点动静吓到的楚子郁,心中百感交集。他想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他想阻止他叫医生,他想拒绝楚子郁的探视,可是他现在什么也办不到。
他只能阖上双眼,不去看他满脸泪痕和颤抖的唇。
很长一段时间,他只能注射营养剂,吃一点点流食。
楚子郁整天以泪洗面,好像他马上就要归西似的,如果他能听见他的哭声,一定会觉得很吵,但他现在什么也听不见,闭上眼睛,就能假装楚子郁不在这里。
楚子郁说的所有话他都听不见,但唯独有一句,他发着呆,莫名其妙地就读懂了那一句唇语。
他问他,是不是还怨恨他。
后面似乎是道歉,是忏悔,是难以自控的情绪宣泄……柏舟并不关心。
如果在两年前,他从楚氏金融总部离开,在巨大的显示屏上看见纪宁的应援牌时,他会说,是的。
他恨他对婚姻的不忠,对爱情的背叛,对诺言的轻视。
他恨他把他当一个玩物,当一条野狗一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恨他从来没有真心地爱过他。
但是现在,深爱也好,痛恨也罢,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分量。他已经记不清爱与恨的所有细枝末节,楚子郁这个人,对于他来说就是立在往事尘烟里的一块墓碑。
所以如果他现在能回答,他会说,抱歉,他已经不记得了。
碑林遍野,但他不再回头细看上面的铭文,风雨交加的夜晚,他还得赶自己的路,纵然所有的星辰早已晦暗不明,狐仙山鬼的谰语湮远不清,风暴中一切都毁灭了,然而,还有野草。
野草会用根茎丈量脚下的土地,无论命运如何欺辱嘲弄,无论暴雨烈火如何侵蚀折磨,伤痕累累的土地里,会冒出一条嫩芽。
一个月后,柏舟转院了。
在楚子郁的安排下,他住进了温氏医疗特殊观察对象陪护中心,这里有最好的疗养条件和医疗设施,随时监测他的身体情况,井然有序的医疗结构,像一张精密的大网,把每个病人吞噬其中。
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因演戏需要刻意饿出来的病态瘦弱也好转了不少,脸上稍微有了一丝血色。
温垣博士的实验室就在这间陪护室的旁边,楚子郁每次配合做完实验,却要隔半个小时才能来到这里,这时候他已经换上了宋制的对襟和宽松的廓形西裤,戴着那块玉佛牌,像他们初见时那样,楚子郁刮掉下巴的胡子,遮好身上的癍痕和针孔,坐在病床边,握着柏舟的手疲惫而沉默地掉眼泪。
他甚至没来得及分心去解决剧组的事,依他的脾气,不把那群人送进监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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