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天花板洁白敞亮,崭新的白炽灯明亮地悬在他头顶。
这不是梁烧家卧室的天花板,即便鹿燃野总是在半睡半醒,他也记得梁烧家卧室的模样,那间卧室旧到天花板发黄,灯也不会这么亮,到了晚上,整个屋子都看起来灰扑扑的。
鹿燃野难得觉得脑袋清醒了些,他稍微一动,就扯到了扎在手背的输液管。
他这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
鹿燃野穿着自己原来那套衣服——来医院之前,梁烧给他换了衣服,他的衣服已经被洗过了,散发着洗衣液的清香。
药液顺着静脉冷冰冰地传送至全身,鹿燃野被消毒水的气息包裹,他很喜欢这冷冰冰的感受,身上也恢复了点力气。
他很喜欢医院,只有去医院时,他才可以不被关在地下室里。
他一转头,就看到梁烧的侧脸,梁烧坐在病床旁边正刷着手机,见鹿燃野醒了,才抬起头说:“你反复发烧总不好,我就带你来医院看看,果然是肺炎。”
“这瓶液快输完了,剩下的可以带回去输。”
晚上只有急诊,鹿燃野现在躺在急诊的病房里,整个病房就只有他一个。输液的成效远比吃药快多了,鹿燃野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你可不可以不要报警,”张嘴说话时,鹿燃野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又干又痛,“如果你一定要报警,我、我就……”
鹿燃野还死死记得梁烧下达的期限,他白天因病没能离开,他不离开,梁烧就要报警,警察一定会联系他的父亲。
鹿燃野想了想,说出了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威胁:“如果你报警,我再也不会还你垫付的医药费的。”
梁烧:……
第4章
梁烧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鹿燃野知道自己的威胁不足为惧,说出口时也有些心虚,但他又不知该如何完善自己的话,便先小心翼翼打量梁烧的表情。
鹿燃野完全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恰在此时,输液瓶里的药液已快输完,护士来给鹿燃野拔针,她捉住了鹿燃野的手,闲聊说:“你的手好小呀。”
鹿燃野输了太久的液,手背水肿不少,手背几乎失去了知觉,护士往他手背上按创可贴的时候,鹿燃野都不觉得痛。
鹿燃野的骨架很小,又生了张娃娃脸,便看起来还很像个孩子,即便他的手背肿了一圈,看着也比同龄人要小很多。
有的男人会介意自己的身高,鹿燃野却对此不大在意,他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掌,说:“他们都说我的手像女孩子。”
护士说:“你的手看着也就梁烧一半大呢。”
鹿燃野下意识看了看梁烧,又看了看护士,护士把杂物收进推车里,看他疑惑,便解释说:“我们是小学同学,梁烧以前实习也是在我们科室。”
“梁烧小学的时候就和你差不多,瘦瘦小小的,啊,梁烧,我记得你妈妈个子就很高,她后来……”
“别提以前的事情了,”梁烧的语气沉了下来,“时间也不早了。”
护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面上难掩尴尬,她生硬地转移话题说:“……你真的变了很多。”
梁烧一顿,说:“我一直都是这副样子。”
鹿燃野插不上话,漆黑的眼珠在眼眶里打转,一会儿看看护士,一会儿又看看梁烧,等他们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才开口问:“那梁烧以前是什么样子?”
显然,鹿燃野不是个会看气氛的人,梁烧明显不想谈自己以前的事儿。
但他的话多少缓和了点气氛,护士脸上就又恢复了笑容,说:“他很活泼的。”
活泼?
鹿燃野实在无法把活泼这个词与梁烧联系到一起去,他总是沉着脸,无论做什么都是一副懒洋洋、不耐烦的模样,这样的人,怎么能说是活泼呢?
鹿燃野还没把活泼这个词琢磨清楚,就被梁烧抓住了手臂。
“我们该走了,”梁烧打断他们的对话,说,“以后有机会再见。”
鹿燃野人虽然精神了,但腿还是软的,勉强踉踉跄跄地随着梁烧走,好在梁烧的诊所离医院不算远,徒步只有几分钟的路程。
梁烧攥他手腕攥得很紧,力气之大,几乎要把鹿燃野捏碎,但鹿燃野顾不上手腕的痛,他不得不急匆匆地追着梁烧的步伐——光是走这一小段路,就已把他累得气喘吁吁。梁烧不会体谅人,只会闷头往前走。
鹿燃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你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鹿燃野此时还有更担心的事儿。
只要梁烧不说明白,鹿燃野就还在执着地惦记之前的事儿,说:“你不要报警,我、我说赖账都是吓唬你的。”
“这段时间——我可以付房租给你。”
梁烧终于放缓脚步,无奈地叹了口气。
梁烧说:“算了,随你。”
鹿燃野心里的石头可算是落了地,他这一松懈,一直在强撑的双腿都使不上劲儿了,路也走不好,差点一屁股摔到地上。
梁烧还攥着鹿燃野的手,他反应很快,手掐住鹿燃野的手臂向上拽,把东倒西歪的鹿燃野给提了起来。
他们就停在了半路上。
鹿燃野才刚获得梁烧的批准,此时不想生事惹梁烧生气,但奈何他的身体实在是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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