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在梦里感到开心,然后这种情绪,会在醒过来的那一刻,像是气球炸开一样,荡然无存。
太辛苦了,他不应该活着,为什么那场车祸里扎穿的是许轻舟,为什么不是他。
后来,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坐在教室里时,会忽然感到四肢僵硬,手顿在笔记本上不停地发抖,直到笔尖画出一道道弯曲的线来。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的人际交往开始出问题的,都是新同学,别人会好心询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但他回答不上来,他的室友一度想要帮助他走出阴影,好心询问他遇到了什么问题。
——不是不知道如何回答,而是不能回答,身体的僵硬感让他无法与人正常沟通,最终只能落荒而逃。
他躲在宿舍的角落里,拔掉自己的头发,吃掉自己的指甲,有人试图靠近他的时候,他只会崩溃地尖叫。
像个怪物一样。
直到辅导员找到他,建议他进行心理咨询干预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别人看向他的眼神,有多惊恐和鄙夷。
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他知道有人在注视着他的。
因为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情,不可能会在他想找心理咨询室的时候,全国最大的心理诊所刚好让他碰上了免费体验;也不可能在他想要找校外住宿的时候,有房东莫名其妙想要低价出租自住房,还一签就是四年。
生怕他毕业之前会流离失所似的。
就连住来的邻居都很凑巧,明明是个Omega,偏偏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了解他所有的喜好和习惯,会一次又一次地热脸贴冷屁股。
太刻意了,但正因为刻意,所以心里就越发愧疚。
有时候他躲在卧室的房门后,看段之恒在客厅里晃晃悠悠,这里摸一下,那里碰一碰,就跟个无聊的小孩一样,他都会想。
他何德何能,能获得一轮属于自己的月亮。
所以他开始做一点点努力。
第一步就是从和那个金色头发的邻居说话起。
第一次挑起话题,对于很久没与人交流过的他来说很艰难,手里的垃圾袋都换了三四个,最后他自暴自弃地拎着垃圾冲出去,结果还是别人先和他打的招呼。
“嗨,许落落,晚上好呀,来扔垃圾吗?”
他咬着牙齿,感觉脸都要变形了,最后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好,金曜曜,我来扔垃圾。”
金曜曜看着他,愣了好一会,最后发出一声超大的怪叫,惊掉了树上两只乘凉的乌鸦:“许落落,你和我说话了!”
“嗯,嗯。”
“你说话声音也太好听了吧,好可爱呀。”Omega毫不介意肢体接触,抱着他的胳膊乱晃,“你怎么都这个时候下来扔垃圾呀,每次在这里都能蹲到你。”
“……因为,阿姨不在。”
社区里倡导垃圾分类,每次都有个阿姨插着腰,凶神恶煞地拿根小棍棍检查他们的垃圾袋,许落有几回装错了,被阿姨抓着数落,于是他之后都学乖了,九点之后的空档来,阿姨都不在。
“噗。”金曜曜眨巴眨巴眼看他,“我都不知道,下次我也这会儿来。”
“嗯。”许落按照分类扔好了垃圾,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胸针,“前几天,你说,找不到东西配新衬衫,这个,好看。”
金曜曜有些讶异,不太敢收,毕竟那会儿他对段之恒的态度还是敬而远之,简单来说就是还不熟悉业务。
“没关系,你不喜欢,就算了。”
“喜欢喜欢喜欢的!”见他这么说,金曜曜才毫不犹豫地收下了,“这个胸针,要不少钱吧?”
许落摇摇头,这个是他模仿牌子货自己手作的,但他不好意思说。
毕竟离开许家之后,他的确没多少可以自由支配的钱,都得靠自己省出来或者挣一些。
“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帮你拍点照片。”
那时候的金曜曜没给他明确的答复,但第二天就来请他了,并且他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也收到了好几个兼职工作请。
还真是,迫不及待。
生怕自己的心思别人看不出来。
他好想和小时候那样,叉个腰,又狠不下心,最后只能把段之恒抱怀里,语重心长地和他说:“你这个样子,迟早被人裤衩子都骗光。”
他猜到段之恒是死心眼,婚约没了也还会继续努力的,但他就是侥幸,希望他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了。
他对着自己的动脉下不了手,纯粹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上,他的月亮还在追着他走。
过了段时间,他知道父亲还在拿他当借口,一直找段之恒要钱,小孩也死心眼地一直给一直给,觉得只要他付出足够多努力了,许家就会给他好脸色看了。
于是他做了人生中最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去拜访了父亲,许志远在公司里有一间自己的休息室,他在通风口里放了对于Alpha而言无法承受的过量药剂。
那些药剂会在他身体里逐渐沉淀,一开始剥夺他引以为傲的身体能力,再来是侵蚀大脑,最后慢慢在痛苦中被折磨死去。
两个月后,许志远再也坚持不住去公司上班,由爷爷重新接手了公司。爷爷曾经找他回去,希望他能做许家的继承人,他没有答应,而是去看了眼卧病在床的徐志远,笑着给他又注射了一点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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