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安德烈说的是实话,“我也只是以前跟他见过一面而已。”
德卡斯用一种微微责备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他是Arthur Griffith.”
“我知道。”安德烈耸了耸肩。德卡斯的意思很明确,让他最好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跟喻闻若“熟”起来。但他不明白的是喻闻若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有目的地去结交也总得有个名头吧?他在某个品牌做高层?还是又在某个大媒体任职?
“像他那样的人,已经什么都不用做了。”德卡斯用一种略带鄙夷的语气对安德烈说,很可怜他没见过什么世面似的,“他什么人都认识,这就足够了。”
安德烈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接驳车载着他们,驶进了古堡似的一座豪宅。
比起私人宅邸,亚拉蒙托宫更像是一个服务设备完善的酒店。有几个穿着西装、戴着白手套的服务人员来接待他们,分别带进安置的房间。虽然他们的肤色都被晒成了橄榄色,看起来像是本地人,但一开口还是极有腔调的伦敦口音。请不要随意参观。安德烈被彬彬有礼地告知,如果想了解亚拉蒙托宫的历史,他会随时服务,但请不要随意进入主人的私人场所和会议室。还有您的手机,先生。白手套伸到安德烈面前,笑容完美无瑕。
安德烈低头看了看那对毫无褶皱的白手套,回复了他一个同样完美的笑容,然后拒绝得非常干脆:“No.”
白手套并没有坚持,他像个机器人一样把手收了回去,好像刚才的对话完全没有发生过,然后他祝安德烈在这里度过愉快的“假期”,就打开门出去了。安德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转回头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古老的石头建筑不用开空调都很阴凉,就是房间其实不大,床和所有欧洲老建筑里的一样,小得可怜,安德烈比划了一下,感觉自己晚上只能蜷着睡了。但现在时间还早,需要喊模特们去作陪的时候至少也得是晚上。他整个人往后仰,半躺在了床上,掏出了他坚定保护的手机。
他其实没有打算拍什么照片,他非要留着手机,只是有必须要联络的人而已。安德烈算了算国内的时间,皱着眉头盯了手机很长时间,好像在下某种决心。好一会儿,他熟练地打开通讯录找到了叫“郑安美”的联系人,毫无停滞地拨出了电话,好像生怕自己慢了两拍就会后悔。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那头“喂”了一声,安德烈就只是“嗯”,便算是表示自己是谁了。
他们从来没有任何寒暄,郑安美不会叫他,他也不会叫“妈”。
“奶奶今天好点没有?”
“还是那个样子,”郑安美带着浓重的乡音回答他,“年纪大了,就算脑子没有这个病,摔一跤也很难的。”
安德烈的眉头皱起来,心里有点气,不知道是气她说奶奶“脑子有病”,还是气她没看好,让奶奶摔了一跤。
“你……”郑安美犹犹豫豫地开了个口,又停了。
安德烈:“缺钱吗?要多少?”
“不是。”郑安美叹了口气,“你要不要回来,看看她……”
安德烈沉默了一会儿,他听出了郑安美背后隐藏的意思。一把火在他心里燎了一下,他咬了咬牙,克制住情绪。
“医生怎么说?”
“医生没怎么说。”郑安美犹犹豫豫的,“但是这个病,本来也没几年。我怕太突然的话,你来不及……”
“来不及又怎么样?”安德烈硬邦邦地反问她,“我回去了,她能认得我吗?”
电话里一片沉默,陌生人一般的母子隔着一片汪洋,只摸到一片冰冷的无从说起。
安德烈把手机从脸颊边拿开,闭上眼睛做了两个深呼吸,连呼吸声都控制得很好。电话里还是一片沉默,安德烈把手机贴回耳畔,用平常的声音交代每次都会说的话:“那就先这样吧,有事情给我打电话,缺钱的话我再——”
郑安美突然打断了他,声音是一模一样的冷硬:“不缺钱了。”
安德烈哽了一下,默然不语。其实他知道她们不会缺钱了,今年开始他几乎是每个礼拜都会汇钱。他加了奶奶的主治医生的微信,其实人家也很委婉地讲了,到这个阶段,治疗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所谓提高老人家的生活质量,意义也不大了。老人家已经没剩下多少脑功能,而且精神上非常痛苦,她分不清回忆和现实,所有的人脸在她那里都混成一团,完全没有安全感,极端地易怒和狂躁。甚至家人的陪伴也没有多少意义了——至少对于老人来说没有意义,但是对于还活着家人来讲,也许可以少一些遗憾。然而安德烈只听到了前半句,如果他回不回去对奶奶来说都没有差别的话,他就不回去了。他可以花钱,现在除了郑安美,他又雇了一个护工去轮班照看。他能够在物质上给奶奶最好的,那就够了。安德烈不允许自己去想别的。
郑安美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直到安德烈准备挂电话了,她在突然说了一句:“我联系你爸了。”
安德烈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我联系你爸了。”
“谁让你——?!”
郑安美打断他:“总要有儿子来送终吧!我毕竟不是她养的!”
“奶奶已经不认识他了!”
“那也是亲生的儿子!”
安德烈站了起来,感觉那股火一下子冲到了脸上,震得他后脑勺嗡嗡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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