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小型电影节,流量不大,更偏向国内的小众题材,也是赵余徵涉及的领域。
陈敬懒懒地眯起眼,略微撑起身子,他对这个导演有点印象,他是国内少见的、擅长邪典电影而又因此得到大众青睐的幸运儿。
陈敬迟疑地问,“不会是鬼片吧。”
赵余徵轻咳了几声,犹豫地憋出一声含糊的语气词,“嗯……”
陈敬接过咖啡师递来的咖啡杯,语气寡淡决绝,“不去。”
赵余徵又缠了几句,陈敬敛眉冷冰冰地说,“想都别想。”
赵余徵只好委屈巴巴地作罢。
陈敬忍不住好笑。赵余徵比陈敬大了四岁,性子却像越长越回去了,可谓和他的名导父亲天差地别,现在又磨去了些逼人的锐气,还喜欢朝陈敬耍赖。
陈敬左手拿着咖啡,右手拿着手机,逐级迈上中央的螺旋楼梯,想去三楼的玻璃花房晒会儿太阳。
陈敬叹口气说,“时间,地点。”
赵余徵惊喜,“你同意了!我等会发给你,到时候见。”
玻璃花房内,入目是偌大的落地窗,头顶则是精心布置的繁复花艺。
陈敬偏爱靠窗中央的四人沙发座,却发现背对他方向的座位已经被一人占了。陈敬挂断电话,迈步走向沙发座旁的单人位。
陈敬路过沙发座时,余光瞥到那背影,认出是谁,意外道,“……简默?”
简默温和地笑了笑,“好巧。”
“嗯,的确很巧。”
陈敬记得上次在游乐园里,简默凑在他耳边,也说了句“好巧”,当时,陈敬有种被戳穿内心的不虞和别扭,这次则很真心实意。
陈敬原本想另找座位,但简默先出声道,“要不,和我坐在一起吧。”
陈敬端着咖啡杯的手顿了顿,水面荡起浅浅的一圈涟漪。简默笑了笑,又道,“好吗?”
都这样请求了,再拒绝就显得刻意,陈敬只好道,“嗯。”
陈敬落座在简默对面的位置,看到简默点了和自己一样的冰美式,旁边没有放奶和糖的小瓷杯,可能也是不加奶不加糖。
印象里,简默是嗜甜的,短短三年,能让人的口味变化这么大吗?陈敬轻轻挑眉,但没有开口询问。他并不那么好奇。
陈敬慢条斯理地用长匙搅拌杯中的咖啡,简默看了会儿,轻声问道,“不加奶不加糖的冰美式,对你而言,苦吗。”
简默声音低沉柔和,语气平稳得不像是个问句,倒像是落寞的自言自语。
陈敬低眸看荡漾起圈的咖啡水纹,等水纹消泯,才撩起眼皮看简默,笑意不达眼底。
这是什么,重逢后的示好、关心还是试探?
的确,不可否认他和简默曾经非常亲密过,但那段时光遗落在了过往,已不可追。
虽然没有人道破那层薄膜,但陈敬想,他们彼此应该都很清楚,他们的关系,说亲近显得攀缘,说陌生又显得刻意,保持体面是情分,陌路而过也算本分,不尴不尬地卡在旧识和新友之间,如鲠在喉。
陈敬以前听过彦清的形容,说简默像一只他捡回来的流浪猫,陈敬倒不以为意。猫养熟了还会黏人呢,简默可是一走就走了三年。
所以,简默重新接近他,是想从他这儿得到什么?但无论什么,简默都会空手而归——陈敬扪心自问,他与曾经割席,现在几乎判若两人。
陈敬淡淡地考量完,语气寡淡,但话还是多了点,“嗯,但习惯了也还好。提神醒脑么,总归免不了这点苦。”
简默理解地点点头,“也是。”他笑了笑,“我刚刚看到,桃奕哲更新了动态,说音乐会不虚此行。”
陈敬抬起杯子的动作一顿,挑起眉道,“哦,你看到了?”
“嗯,我坐在楼上,凑巧看到而已。”
陈敬撑着头,“哦。”答复简短,语调却饶有兴味地拖长了。简默听出陈敬的调侃意味,面色平静地抿了一口美式。
简默加上陈敬的SNS后,发现陈敬发布的动态寥寥,最新一条还是半年前发的,定位是陇城市中心的吟游诗人咖啡馆。
陈敬的配图是咖啡馆的内景和外景,外加一杯咖啡,“祝开业大吉。”
简默能看到陈敬和他们共同好友的互动,彦清在底下认出来,“不加奶不加糖的冰美式?”
陈敬回复,“是。”
简默趁着周末,在午后独自来到吟游诗人,点了一杯不加奶不加糖的冰美式,顺着对陈敬配图背景的记忆,来到了三楼玻璃花房,坐在靠窗中央的沙发座。
从这里看向窗外,能将高楼林立的繁华市中心和街道两旁茂密的梧桐树尽收眼中,好似把繁荣与落寞都融在了这一角——这大概就是陈敬半年前看到的风景。
蓦地,简默看到门外两个熟悉的身影。陈敬扶着自行车,亦步亦趋地跟在桃奕哲身边,桃奕哲笑着说了些什么,陈敬点点头。
简默淡淡地垂眸,心中的波澜点点泛滥。五味杂陈,酸涩尤甚,但好似也在他的承受范围内。比起过去三年的无望,此时不被注意的远望,都已经是他渴盼许久的奢望了。
但……简默缓缓地抿了一口咖啡。
果然啊,是很苦、很苦的。
简默第一次迷茫又依稀地捕捉到自己不同于旁人的性取向,是在岸城定居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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