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叶拙一单一双又微微泛红的眼睛,路言意低声说:“你回去卖点除疤的药,本来长得就不好看,要是留疤就更难看了。”
他顿了顿,又问:“你还有钱吗?缺钱自己从我户头转。”
“家里在等你回去吃饭。”
路言意转身找手机的动作当即顿住,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向叶拙。
“什么家?谁家?难道是你家?”
“路伯父他……”
“我什么时候答应去吃饭了?”路言意的语气冷得发硬,“叶拙,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对不起,是我答应的,但是……”
一阵铃声打断叶拙。
他接起,小声地叫了一声“路伯父”,“等下再和你说可以吗……我现在有点事情。”
路言意冷笑一声,提高音量说:“不要和我道歉,你答应的就你回去,我不可能回去。”
叶拙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路言意明白叶拙的意思。
叶拙想让他回路家,因为这是路唯成的意思。
路唯成是他爸,也是他最大的敌人,偏偏叶拙最听路唯成的话。
路言意攥紧拳头,“你走啊,去路家啊。”
叶拙皱起眉头,终于转头叫了路言意的名字。
路言意:“我本来不想生气,但你偏要惹我发火。”
他立即站起来,脸庞看不出一丝犹豫,冷声说:“你不走是吧,那我走!”
休息室的门被关上的前一刻,叶拙听见路言意和路唯成同时说出他们心里的话。
路唯成说:“这周就算了,但下周,无论如何,骗也好哄也好,路言意必须回家了。”
路言意说:“叶拙,你真得要重新定义自己的位置了。”
叶拙深深又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些事情,他都会去做。
只是在这之前……他是不是也可以为自己说两句话。
叶拙看着镜子里迷茫又苍白的自己,轻轻和电话那头说:
“路伯父,我想……等这个月结束,我就离开。”
可能拜路言意的情绪所赐,叶拙麻木的心也跟着翻腾起来。
也可能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耐心也快没了吧。
十四年。
石头也该磨通了。
-
日头西垂的傍晚,演播厅大厦外的风格外凌冽。
叶拙今天不想开车,也不用赶时间,于是慢悠悠地坐上一辆公交车。
走到哪里就是哪里吧。
反正他也没有自己的家可以回。
在刷乘车码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想回头叮嘱一句。
但身后陌生乘客的目光格外无辜。
叶拙很少有独自出行的时间,下意识就在照顾路言意。
他用冻僵的手掏出手机。
没有任何来自路言意的消息。
耳边似乎又听见季隶铭三个字。
叶拙沿着声音抬头,季隶铭棱角分明又端庄贵气的脸撞进他视线内。
公交车内的小电视屏幕模糊一片,叶拙还是一秒就认出季隶铭的脸。
出国四年,季隶铭比高中时期更为成熟稳重。
垂眼缄默时,和他那位位高权重的父亲神态几乎相同。
有些人,天生适合做目光焦点。
比如路言意,比如季隶铭。
叶拙反观车窗中自己普通又稍显青涩的脸,一单一双的眼型看上去更是不协调,整体都寡淡到没有兴趣再看第二眼。
一道结痂的伤口横在额头,更显得落魄。
他这长相天生适合做观众,给主角送上掌声和祝福。
“嗡嗡——”
一直握着的手机忽然震动。
【方便见一面吗?】
一条类似久别重逢的消息。
语气和标点符号都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发送消息的对象并不受叶拙欢迎。
季隶铭……
他为什么要联系我?
叶拙脑子很乱,但还是第一时间讲路言意和季隶铭的名字连在一起。
季隶铭必然是为了路言意才想和他见面。
没有别的可能了。
总不能真是老朋友叙旧……
叶拙都感觉自己这个想法惹人发笑。
他进入对话框,准备删除了这条消息和记录。
万一被路言意看到了,难免又是一场“恶战”。
路言意这个人要是较起真来,真的六亲不认。
叶拙眼睛有些近视,手机拿近才发现季隶铭的头像还和几年前一样。
蓝绿色的极光像薄雾似的飘荡在蓝到像黑色的夜空上,两个少年剪影在山坡上,互相对视着对方。
那是五年前,他们三个人一起去漠河获赠的照片。
那么冷的冬夜,他们裸露在外皮肤都冻得通红,眼睫头发布满冰霜。
叶拙带来的摄像机镜头也被冻坏了——这种时刻,总是由他来负责记录。
路言意正为无法留下这激动时刻而遗憾时,一个路过摄影师将这张照片送给了他。
摄影师说他捕捉到完美的一瞬,但没有注意到他们是三个人同行。
不过叶拙已经被忽略惯了,除了淡淡的酸涩之外,也没多余的情绪。
他笑着和摄影师解释说:
反正都看不到脸,我可以随便指一个人就说是我,也没人会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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