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你是为了阻止我自我毁灭,才会把自己献祭给我。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也不用继续依照我的期望来给我想要的反馈,”屠休说,“我不需要你舍弃自我,不需要你配合我的渴求,更不需要继续扮演我心中的完美情人。我需要的是你。只是你。”
闻哲没有说话。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我们本质上就是同一类人。”屠休却在继续,“就像你如此的理智,如此的自控,依旧会在短暂的刹那,被本能凌驾于理智之上,不由自主的凑过来吻我。可这样就是错的吗?这样就不好吗?本能凌驾于理智之上就应该被唾弃吗?就是舍弃道德和人性了吗?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本能就是呈现自己真正渴求的一种无法抹消的途径,是你的理智所无法彻底压制的渴求。就像你的身体极其憎恶炎热那样。但你真正厌恶的是温度吗?”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闻哲的回答,就能得出唯一的答案。
“就像你喜欢海,喜欢极端的气候那样。可你喜欢的真的是这些吗?难道不是那种危险的失控感?”屠休说,“你看。答案很清楚了,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你想吻我——这是你无法抗拒的本能。”
那是闻哲在飞机上说过的话。
“所以,给我点时间,给我一次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屠休一字一顿,“即便你不知道应该如何拥有我,只要你愿意给我时间,我也能找到答案……在这之前,别再排斥我。无论如何都别排斥我。否则就与你排斥自己没有任何区别。”
“……”
“你看,你又不说话了,”屠休道,“此刻你的大脑里恐怕已经根据我说的话,推测出了许多种可能性,却因为其中并没有一种你所期待的结果,所以你才没有反驳。”
闻哲没有否认,只是盯着对方。
“不知道你注意到了吗?”屠休弯起唇角,“我其实最擅长拆解复杂难解的问题,让它们展现出最原始的结构,自然也很容易得到答案。”
是事实。闻哲想。
“闻哲。”屠休唤。
琥珀色眼底耀动的灰蓝一闪即逝。
“既然你让我原谅自己,那你也别再欺骗自己。”
屠休没有主动凑近对方,只是朝对方敞开双臂。
“给我一点时间,我们肯定能找到根源,拆解这种无解的循环。”
他看闻哲的眼神就像猎人盯着猎物,但他抚摸对方腕骨的动作却带着恳切的讨好,耐心地等待着对方主动靠近自己。
“就像不只是因为我想要你的吻,你才会主动吻我作为回馈那样。”
如同认输的孤狼向豹子露出咽喉,卑微地祈求对方咬断自己的脖子。
“而是,我想要你的吻,你也想吻我。”
他说。
“虽然出发点不同,可结果却一样。”
都是一个吻。闻哲想。
“你吻了我,我也是同样。”屠休说,“就算定义不一样。”
可结果相同。闻哲知道。
“可结果一样是:我们亲吻了彼此。”
屠休知道闻哲已经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闻哲脑海中的“想”和“要”终于悄然并列。
对方说:应该吻他。
对方说:他想吻他。
可他想要的不止是吻,还有更多。
是一时冲动,还是审慎思考后得出的结论?
思考过于繁复,闻哲却忽然不想去思考。
屠休更是从来没在乎过这些,以后也不会。
他渴求。
他追逐。
他们所想要的不过是悸动和忘我的瞬间,是彼此眼底只有自己轮廓的刹那。
可他们同时也在渴求一切短暂的瞬间,都能被无限延长至永远的办法。
可他们却不知道如何固定恒久,更不知道应该如何与对方或自己达成和解。
就像他们始终不知道应该如何原谅自己幼时的弱小无力,如何原谅自己曾经的过错,以及如何原谅自己的选择。
因为他们都无法与自己所苛求的完美结果达成妥协。
——征服欲与被征服欲。
——控制与不受控制。
人类的身体拥有的无以计数的神经末梢,能藉由感官体验极致的快感。可是,能单纯依靠感官得到真正满足感的人又有几个?
否则大多数人又何必对情感如此执着,如此渴求?
大家都如此饥渴,因而变得极其贪婪。
等到感官得到满足,自然会愈发渴求思想。
谁不是活在虚幻故事里?
谁又不是挣扎在现实中的理想主义者?
一面贬低。
一面渴求。
爱恨悲欢。
纠缠不休。
猎人填平了陷阱,敞开了自己的怀抱,向猛兽献祭出自己。
但他们究竟谁才是猎人,谁又是猛兽?
界限不知不觉已经模糊。
当对方突然凑近自己的时候,屠休并没有藏起自己心底的狂喜与雀跃,反而克制住了迫不及待同样向前的冲动,满怀缱绻的眼底呈现出了些许静待的从容。
“闻哲。”屠休唤。
闻哲骤停在了仅距对方嘴唇半分的位置,悄然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却无法忽略对方语气中的蛊惑。
“现在,我将选择权交给你了,一切都由你来决定。”屠休侧头避开了对方的吻,转而凑向对方耳畔,问:“你想吻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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