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救护车到来之际,他把路凛洲从卫生间拖出来,放到柔软的床榻上。
他准备陪着去医院,就近从路凛洲的衣柜里找出衣服裤子换上,再给床上的人穿。
浴袍腰带一被解开,凉飕飕的感觉令路凛洲顷刻醒转。意识尚未回笼,他铆足力气扣住裴煜手腕,然而怎么都攥不紧,威胁的话也有气无力。
“草…你敢?”
裴煜看向艰难将眼皮睁开一条缝的人,不和他计较,缓缓道:“你打算这样去医院吗?”
随意说两句话就得掏空路凛洲残存的力气,他难受得眉头紧缩,仍要出口成脏:“去你妈的医院。”
裴煜懒得理他,不由分说拉开浴袍,眼神专注而清:“给你穿裤子。别踢我,除非你想光着屁股出去。”
路凛洲反抗不得,干脆闭上眼。
裴煜却容不得他装尸体,裤口穿过他两只脚,吩咐:“把腿拱起来,裤子拉不上去。”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路凛洲弯起自己两条光着的长腿,任由裴煜将那一小块用于遮羞的布料提上来,每分每秒都是羞愤交加的漫长煎熬。
喜欢男人只是裴煜的性取向,欣赏漂亮的身体那也只是人类的天性,此时的他对眼前这个总是恶语相加的家伙全无兴趣。
他又拿来一条宽松款的长裤,说:“再抬下脚。”
这回路凛洲却拒不配合,汗湿了额发,嘴唇也失了血色,脑袋偏向一边,似乎是又昏睡了过去。
裴煜看他这副德行,猜测他的身体定然极不舒适,偏偏宁愿浪费口水骂人也不愿意交代病情。
就这还让家庭医生来问诊?能治得了他的只有霸道的CT和冷冰冰的胃镜。
裴煜费了一番工夫给沉甸甸昏迷的人穿上全套衣服,自己也出了满身的汗。门外王叔去而复返叩了叩门,询问裴煜是否给路凛洲换好了衣服,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才推门入内。
“救护车来了吗?”裴煜忙扭头问道。
“这里离市医院有点远,大概还要二十分钟。”
管家低下的办事效率令裴煜微微着恼,但他不会像路凛洲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发脾气,而是沉着提出另一条办法:“这里有车吧,现在就开车送他去,不要等救护车了。”
“可是家里没担架……”王叔面露难色。
裴煜不管不顾打断他的犹豫:“帮把手。”
路凛洲手臂骨折,背不得,肚子里还有个娃,扛也扛不得。只有公主抱的姿势可以避免对他造成二次伤害。可虚弱的路凛洲依然高且沉,他一个人应付不来。
裴煜没得到回应,抬眼看向王叔,见他也算是老弱病残,便耐心道:“不是有很多保镖吗?来一两个人帮我一起搬。”
王叔跟在路凛洲身边二十年,看着他长大,一心向着他。即便如此,路凛洲仍是高高在上的主人,要是有哪个保镖胆敢抱他,明天就得被掰断脏手。
裴煜没耐心再等,使劲得脸都涨红了,独自将床上的人抱起来:“快去准备车。”
王叔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在听从他的吩咐,低头恭顺道:“是。”
身体腾空而起时,强烈的不安感再次唤醒了昏睡中的路凛洲。
他下意识便要挣扎,裴煜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动静,及时制止道:“别乱动,你已经够重了。”
路凛洲:“……”
好在别墅里有电梯,汽车可以沿着坡道直接开到别墅大门口,裴煜不需要抱着一百多斤的大男人爬楼梯,只有弯腰将他送入车内时略为费劲。
悄然撑开一线的眸子里映着他因用力而紧绷的下颌,一颗垂坠在骨骼边缘的汗珠格外晶莹惹眼。
裴煜把路凛洲在沙发后座上安置好,这才垂下眼帘与他对视。
脸上和声线里都没有太多的情绪,就连疲惫也不甚明显:“你进去一点。”
路凛洲别开视线,也需要找个地方靠着,于是从后座中央移到关着的门那边,偏头靠在玻璃窗上,重新阖上双目,拧住的眉宇间尽是冷意。
裴煜则向后仰,将脑袋枕在软垫上,没来得及扎起的长发四下铺散开。余光里的人总是吸引着他的注意力,他想了想,伸手过去。
路凛洲身体脱力,依然敏锐于旁人的靠近。而不速之客就这样被他轻松挡下,反倒让他在疑惑中又将眼皮睁开了几分。
修长的手指捻着一张纸巾,悬在他眼前几厘米外的位置。
“擦擦汗吧。”裴煜适时出声,“流到眼睛里,会痛的。”
裴煜语毕,这才拨开那只有气无力挡住去路的手,轻柔又细致地给路凛洲擦了擦前额和眼周的汗。
最后隔着纸巾,顺手在碍眼的眉心处压了压,将它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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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勤提前带着几名心腹在医院门口恭候,见熟悉的车缓缓停下,立即一窝蜂拥上去,用医院的担架接下昏迷的路凛洲。
裴煜不放心地一直跟随,几名不明就里的属下面面相觑,得到余勤发话才恭恭敬敬收回打量的目光。
余勤倒是有几分惊异,裴煜居然不顾路凛洲意愿直接给人送医院来了。
放在以前,路凛洲生病受伤,除非是骨折这种重伤,任他们怎么劝说也不可能来医院检查,仿佛来人家地盘暴露脆弱的一面会要了他的命似的。
根据王叔的消息,路凛洲还是被裴煜抱上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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