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之间,祁邪抬头,举起手里的东西。
保姆定睛一看,顿时吓了一跳:“你、你这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这么多血?”
应黎这才发现祁邪手里拿着一盏台灯,鲜血蜿蜒而下,顺着复杂繁琐的纹样滴到地板上。
滴答滴答。
积了一小滩。
“好多血……”
保姆的视线顺着他身后望去,地板上的血迹延伸进他身后的房间里。
应黎瞪大了眼睛,他卡顿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耳畔响起一个童真稚嫩的声音。
“外婆死了,我杀了外婆。”
“用台灯。”
“砸死了外婆。”
下一瞬,应黎的耳膜里充斥着尖叫声。
他浑身瘫软,站不住脚,撞到了背后的墙壁。
墙壁是软的,像黑洞一样把应黎吸了进去。
短暂的黑暗里他听见了很多声音。
“畜牲,那是你外婆,你亲外婆!”
“告诉妈妈,你为什么要……伤害外婆?”
“外婆好痛……”
“别打了,别打了先生,会出人命的……”
“你还是人吗,那是你外婆啊,你亲外婆,你怎么下得去手?”
“你不是我儿子,你是怪物!”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冷血的怪物!”
再次睁眼时应黎的视野不再混沌,他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
是梦吧。
这只是梦。
是噩梦。
他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为什么还不醒啊!
他闭了闭眼睛,眼泪顺着他的面庞流下来,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哭,可能是被吓到了,也可能是因为心头那一股莫名而来的悲伤。
明媚的阳光,洁白的墙面,这是一家私人诊疗室。
还是没人能够看见他。
中年医生握着笔,耐心询问:“他曾经有过自残或者伤害其他人的倾向吗?”
他对面的椅子里坐着一个女人,形容憔悴,眼圈红肿,好似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保姆说没有,他特别乖的,一个人坐在那里可以玩一整天。”
这是祁家的私人医院。
“幻听幻视呢?”中年医生继续问,“他有跟你们说过自己能听到,或者能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女人依旧摇头。
医生斟酌下笔,严肃道:“可能不是自闭症。”
女人声音沙哑颤抖,紧张起来:“不是自闭症吗?”
祁邪到了三岁都还不会说话,检查后发现他有轻微的自闭倾向。
“初步诊断为精神分裂症。”医生面容沉肃,说,“就目前来看,还极有可能伴随着双向情感认知障碍,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躁郁症,这种病不止会导致他性情大变,出现狂躁抑郁等状态,一旦发病,还控制不住想要伤害自己和他人。”
“精神分裂症……”女人攥紧了手里的诊疗单,喃喃重复,“是我遗传给他的吗?”
医生顿了顿说:“不排除这个可能,精神病的遗传率达到25%。”
女人耳朵里嗡嗡的,朦朦胧胧听见医生问她:“夫人您呢,最近如何,病情有改善吗?”
女人头疼得厉害,她扶着额头说:“我……我最近老是做梦……”
梦到杀了她母亲的人是她。
外婆肠癌晚期,切除了大部分肠管抑制肿瘤扩散,然而癌细胞还是转移到了肝脏和肺部,医生说她最多只能活半个月。
她看见母亲的肠子都扭转到了一起,内脏被挤压变形,无数只手从黑暗里伸出来,伸进母亲的肚子里撕扯她的肠子,母亲呜呜喊疼,哭着求她救救她。
那些手长着长长的指甲,把母亲的肚皮剜得血淋淋的,她害怕极了,更害怕他们把母亲带走。
于是她把台灯高高举起来,想要挥走那些怪手。
女人内心感到巨大的悲伤,她捂着脸,泪流满面地说:“我感觉她好痛啊……我想救她,救我妈妈……谁能救救我妈妈……”
医生沉默了片刻:“您最近停过药吗?”
“没有。”
医生说:“您现在吃的药一天都不能停,我再给您开些镇定类药物,注意多休息。”
女人脸色苍白,有些麻木:“麻烦陆医生了。”
应黎不敢动,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下一个梦境会去哪里,会看见什么。
他不敢眨眼,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下一个场景变成了祁邪的卧室,他长大了许多,脸颊上不再有三四岁时的婴儿肥,也没有成年时的冷厉,本该清俊的面庞上此刻有两个硕大的巴掌印,红肿得不像样。
应黎想要把他抱进怀里安慰,可他只能做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看着这荒谬窒息的一切。
女人哭肿了眼睛,摸了摸他的头说:“小邪,你生病了,要吃药。”
“吃药吧,吃完药就好了。”
女人拧开药瓶,倒了两片药在手心里,端起床头的水杯,温柔地看着他。
可应黎仔细一看才发觉她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纠结的、痛苦的、漠然的、释怀的……
祁邪看了眼气味和颜色都跟平常不一样的药片,没说话。
“不要吃!”
应黎直觉不对劲,明知徒劳无功,却还是想要拍掉他手里的药。
“不要吃那些药……”在无数次穿过他的身体后,应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接过女人手里的水杯,在母亲的注视下仰头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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