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措说到没保存好时，飞快地眨了下眼。
“南方的天气，受潮也很正常。”韩缺猜测着安慰道。
“不是受潮，”赵措眼里有光在晃，“是我把它们都撕毁了。”
躁郁症，韩缺知道。
他低头，指甲修剪齐整的手指轻轻点着赵措掌心的伤痕。
“那应该是最严重的时候，我没法控制情绪，把家里弄得一团糟，然后舅舅接我到他家里，给我准备了一间全海绵包裹的房间，怕我发疯出意外。”
韩缺想，他应该安静聆听，这不是他能够插嘴的事情。
而且赵措需要的，也只是聆听。
但他还是狠下心来多问了句：
“那时候，是什么时候？”
*
“大四那会儿吧。”赵措顿了顿。
大四……韩缺大脑转得飞快，推算出这正好是言知雪出国的那一年。
心下不禁沉了沉。
“怎么了？”赵措问，“你脸色不好。”
“就是……”韩缺凑近，与他四目相对，“有点心疼你。”
这次韩缺吻了赵措嘴唇。
*
“也没什么值得心疼的。”分开后，赵措轻声说。
他抿着唇，有些无措。
“算是我自作自受。”
“怎么会？”韩缺声音声音微扬。
而赵措神情渐渐冷下来，自嘲得近乎自暴自弃：“韩缺，我那时候有个很喜欢的人。”
韩缺心神动摇，面上不显：“嗯。”
“按道理讲，我不该喜欢他，甚至不该跟他有接触。”
“但是……他先找到了我。”
韩缺搂着赵措，感受到随着回忆的拉扯，赵措身子微微颤抖。
“是不是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情？”韩缺问。
他是个坏人，没有一点同理心的坏人。
但赵措包容他，相信他，哪怕不愿回忆仍然颤抖着告诉他：“我不知道，准确的说是我占了他便宜，我该拒绝的……”
“可是我没有做到。”
“他说我看他的眼神很恶心，一定是对他有了欲望。”
“所以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他的，哪怕他不喜欢我。”
*
“你没有占他便宜，是他的问题。”韩缺一字一顿道，“你那时候才高三，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初三就知道我喜欢同.性，高三的我已经成年了。”赵措却轻易打碎他安抚的说辞，“成年就该负起责任，估计躁郁症是上天给我的惩罚。”
“我记得你是六月份的生日，和我同年，你高三怎么可能成年了？”韩缺咬咬牙，眼眶发热，“傻不傻。”
“你别那么难过。”赵措抚上他眼角，“我都没有很难过。”
*
“都过去了，韩缺。”
第28章
赵措从没见过有人掉眼泪都能做好表情管理，咬牙瞪眼不吭声的委屈劲儿，让他看着都心软。
“别哭了，再哭我也想哭。”赵措边给人擦眼泪边毫无技术含量地哄。
实际上他也已经声音哽咽，怕纸巾不够，才堪堪忍下眼泪。
韩缺倒也乖，唰唰流了串金豆子后，听话地深吸气着收敛。
“抱一下。”他哑声说。
哪怕灯光晦暗，可他眼尾红得分明。
赵措心弦未落，便被人扑了个满怀。
如脱笼的雀儿，撞得最不堪的伤疤都发疼地柔软着。
“我都觉得我配不上。”赵措说，眼尾发凉。
“配不上谁？”韩缺这会儿理解能力下线，抬起脸来带着鼻音地问。
赵措被呛了下，一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韩缺手掌抚过来，指腹轻轻擦着他眼尾被呛出来的泪水。
“配不上你啊，男朋友。”赵措柔声说。
“傻不傻。”韩缺说。
“有点。”赵措说，“你别难过了。”
*
作为交换，韩缺坦白了他跟岑清分手的原委以及分手后还不辞辛劳地去给岑清收拾烂摊子的原因。
“我一直知道他背着我玩花样，以前只当他年纪小，就没太在意，偶尔敲打他两句，他认错态度也好。”
“但我没想到他大学一毕业就和人家姑娘领了证，我知道这事儿还是因为那姑娘到公司门口闹自杀。”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嘛，就我呢，被小三了，被出柜了，被开除了。”
“那天晚上也是想不开，去酒吧买醉，谁成想运气还蛮好，把你钓了回去。”
“搞清楚，是你那天喝醉了，我把你捡了回去。”赵措纠正道，忍不住上手撸了两把韩缺的卷毛。
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韩缺鼻头微红，眼睛里晃着光，怪可怜又怪好看的。
“唉呀，反正结果都一样嘛。我本来以为交接完工作，这摊子破事儿就离我远去。谁想到交接完那小姑娘还来公司门口堵我，说什么我破坏了她的新婚，我就得负责到底。”
“威胁我说她花钱把我的行踪都查了个遍，我要不同意，她就来我家门口寻死。我那时因为过于心累，懒得和她多掰扯，就同意帮她把在外花天酒地的岑清弄回家去。”
“我当时问她，你怎么不自己去接岑清。”
“然后她跟我说她不敢，岑清看到她的话肯定会讨厌她。”
眼看男朋友快被气成只红眼睛的河豚，赵措连忙接茬道：“原来那姑娘和岑清有感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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