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高文或许会说,傅羽舒这样的小孩,在如此活泼好动,天真烂漫的年纪有着这样的心思,不得不防范以后。
“他也没说你性格不好。”柏英笑道,“只说……你和普通小孩不一样。”
傅羽舒沉默了一会,说:“所以奶奶才要我走吗?”
“这里的风水不养人。”柏英叹了一声,“前几年我找镇上的先生算过,说你在成年之前,命里会有一劫。”
傅羽舒静静听着。
“信不信是一方面……我只是在想,如果你离开义村,跟着你妈妈生活,会不会比现在好一点,至少不会发生陈凯那样的事。”
她似乎真的在思考该不该把傅羽舒送走。
毕竟拿酒瓶把陈凯砸进医院这件事,着实给了她不少的震撼。她好像头一回认识跟自己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孙子,头一回认认真真地透过表面,看包裹在里面的那颗核。
然后被傅羽舒一言点醒:“可奶奶,我只愿意待在你身边。”
柏英回头看他。
傅羽舒恬静的脸色在夜色里显得尤为苍白。他说:“奶奶,你不会就这么赶我走吧?”
正如柏英不知道傅羽舒这些年是怎么知道所有事的,傅羽舒也不明白柏英不怪他打架,
反而想让他离开这里的原因。
但十几年相依为命的生活,早就让他们二人养成一种看见对方就心安的习惯。
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亦会是如此。
柏英怔愣了会儿,随即笑开:“嗐。怎么会呢?”
“嗯。”傅羽舒点头,“那就不走了。”
其实柏英没说出口的是,高文亲自接过电话,跟她说:你小心傅羽舒有反社会人格倾向。
她不知道反社会人格是什么,高文就解释:冷漠、没有同理心,对外界赋有隐秘的攻击性。
柏英看着眼前这个乖巧的,文静的傅羽舒,心想,怎么可能呢?
能这样说雀儿,肯定是不了解雀儿的为人。
柏英记得,有一年山洪暴发,大雨冲垮了河堤,水顺流而下,把下游的田地都淹了。傅羽舒那时候还小,只知道紧紧地拉着柏英的手,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开。柏英至今还记得那种全世界他只有你依靠的感觉。
她想,傅羽舒是个乖孩子,不是高文口中说的那种人。
他的情绪太隐蔽,不亲密的人无从察觉。
柏英抬起手,像小时候一样抚摸上傅羽舒的头顶,笑道:“行,不走了。”
*
暑假伊始,陈凯就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
说严重也不严重,只是缝了几针,回到义村时又恰好碰见傅羽舒。
也不知是不是陈伟雄敲打过他,甫一打照面,陈凯就像看见什么脏东西,脚步一转绕了个大圈,离傅羽舒要多远有多远。
一桩麻烦解决,对于傅羽舒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他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去找麻烦。
因为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沈观要去市里住一段时间,还想带上他。
两个大人都没什么意见,反倒是傅羽舒莫名其妙:“带我去?为什么?”
沈观眯着眼不答反问:“你不想去?”
言里言外都是我记着你你竟然不领情的意思。
“……不是。”傅羽舒迅速纠正语气,“只是觉得……应该不太方便吧?”
沈观回市里毕竟是去学习的,他就这么跟着过去算什么事?
“我住单人间。”沈观说,“白天你可以去画室玩,晚上就跟我睡,没什么不方便的。”
傅羽舒沉默了。
他一边有些犹豫,一边又有些期待。
犹豫的是,沈观为什么会突然跟之前不一样了?期待……
等等,他期待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期待着一个幸运和一个冲击(唱
第32章 你不是麻烦
熟悉的大巴轰隆隆的,开向离乡的路。
傅羽舒和沈观坐在最后一排,随着车身不断上下晃动,但沈观却靠在靠椅上,端得一副四平八稳的模样。
后排的车窗写着“义村——安如”,由于常年不清洗,糊了一层厚厚的灰。傅羽舒回头看去,只能看见柏英模糊的身影,以及晃动的手。
依依不舍的姿态,好像傅羽舒要出多远的门似的。
安如市距离义村只有三十多公里,往返不过两小时。沈观从上车就开始睡,等傅羽舒回过头坐好,人已经彻底和周公会面去了。
临行前,沈观和沈郁青不大不小地吵了一架。
内容无非是围着沈观该不该回义村,什么时候能专心地学美术云云。沈观有自己的考量,沈郁青也是一个倔老头,还是个有文化的倔老头,两人一对上,旁人就是想劝架也劝不动。
当然了,以沈观的性格,倒是不会和沈郁青急赤白脸地吵起来,完全是沈郁青单方面在输出。
爷孙俩以一种奇异的羁绊,在没有任何普世意义关系的基础上,成为了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但矛盾依旧不可调和。
“你要不就呆在安如,我跟你张老师说说,重新转学回去。”
“麻烦。”
“觉得麻烦你当初就不该回来。”
“那你一个病弱缠身的孤寡老头怎么办?”
“我养你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养老送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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