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久的沉默横隔在门内外对峙着的两人之间,整一方空气好像都被凝住不再流动了,直让人胸口也沉沉的发闷。
强撑着与对方的眼睛直直对视了五秒钟,仿佛受到一种莫名生出的心虚感驱使,梁冬西的视线很快忍不住偏了开去。就在他避开的下一秒,紧接着,江牧终于开口出声了。
“为什么?”
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柔,几乎显出一种诱哄的错觉。
梁冬西正觉得疑惑,便又听他继续说下去。
“五年前退出银川,是因为你输了比赛,被极端网友攻击。半个月前离开竹苑,是因为你不想面对卫樊的催促。现在轮到我了——那么请问,我又是哪里让你觉得碍眼了?”
这一番话入耳,梁冬西被惊吓得呆呆瞪了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讷讷出口的话音虚弱的毫无底气:“没、我没有……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懂。你心里很清楚,所有人都想要让你回归银川战队。正因为知道这一点,你才想方设法躲着他们,不是吗?”
梁冬西嘴唇微微翕动,没能发出丁点的声音,只是黑葡萄一样的眼珠悄然浮起一丝水光,他这么看着他,湿漉漉的目光像是某种无声的请求——请求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江牧却似乎毫不理会他的意愿,面不改色地冷静道:“梁冬西,我之前没有说错,你真的是个胆小鬼。”
“……”
梁冬西的眼神微微黯淡了下去,显得受伤又难过,似乎是完全没有预料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种话。他垂着脑袋,想努力掩住那些不想示于人前的情绪,一出声却发现声音也跟着哑了:
“我还以为……”
五年之前,因为受伤而被迫退役的那段时间,绝对是梁冬西至今为止还不算漫长的人生当中,最不想回忆的经历。那些铺天满地的谩骂与质疑声,至今回想起来似乎依旧言犹在耳、历历在目。
要是被其他任何人知道那段过往,都会让他觉得难堪到难以忍受,可是换做江牧……在前天得知真相的一刹那,他竟然完全没有感到抗拒,反倒只有满心的放松感。
曾几何时,陪伴五年前的他度过复健期的那道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原本只是遥远模糊的记忆深处,某个完全没有具体意义的代指符号,然而如今,一旦知道那副冰冷苍白的口罩后面原来是江牧的脸,那些每每午夜梦回都总会让他心悸后怕的消毒水气味、残留在神经末梢的疼痛余韵……一切好像都变得没有印象里那么可怕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似乎对江牧产生了这样一种奇异的信任感,无论碰到什么情况、无论做出什么选择,他总是本能般地觉得——
别人也许不能理解,但江牧一定可以。
别人也许会指责他,但江牧一定不会。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究其原因,梁冬西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可就是由衷坚定地这样相信着。
——可是,现在,到头来,他突然被告知,其实一切,根本不是像他以为的那样。
听他开了个头后突兀停住,江牧上前一步:“说下去,你以为什么?”
梁冬西固执地抿着嘴角不吭声。
“你以为我在怪你?以为我在嘲笑你?还是以为我觉得你没用?”
江牧沉着脸色,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无论你以为怎样,都是错的。你什么也不懂。”
“……”
接二连三被他话里带刺含嘲带讽,梁冬西心里终于也有了恼意,胸口快速起伏几下,竭力忍着被挑起的脾气。
“一碰到问题就瞎想,一被自己吓到就乱跑,你是笨蛋吗?这次你又在怕什么?怕我?”江牧嘴角勾起的一丝弧度嘲讽十足,“哦,对了,你说过你不怕我,那到底怕什么呢?害怕玩不好游戏,被人发现你手上受过伤?”
梁冬西刷的抬眸狠狠瞪着他,眼中那星点湿亮的水汽也化为了两簇小火苗,怒气冲冲的随时就要爆发开来。
眼看已经把人的火气彻底惹起来了,江牧却依旧不打算放过他:“不敢玩恐怖游戏,你还知道挂机;怕黑不敢走,也知道待在原地等我——怎么现在就变笨了?我昨天不是告诉过你,让我来。你不想玩,那就交给我。”
“交给你又能怎么样!?”
听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梁冬西简直被气坏了,出口反击的语气冲得不像话:“可不可以别老这么自以为是!真以为全世界都顺着你的心意走吗?连我都做不到,你又凭什么可以?”
江牧双眸紧紧盯着他,话音忽然低沉了下去:“如果我可以呢?如果我做到了,你能怎么样?”
“什么我怎么样?你做不做得到关我什么事?你玩你自己粉丝做的游戏,难道是为了我吗!?”
江牧闻言毫不犹豫地反声问道:“不然我是为了谁?”
“……”
梁冬西满腔憋闷的怒火忽地一滞。
不确定是否是他的错觉,眼前那双惯为冷色的眼底,此时竟透出一种反常的灼热之意——好像有什么蛰伏其后的东西即将破笼而出——让人忽然打心底蹿起一股没来由的慌乱感。
“……你有病!”
梁冬西梗着脖子,努力不让自己的气势弱化下去:“让开,我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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