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洲睡得很熟,小嘴儿砸吧砸吧,就跟在喝奶似的。
“从哪儿抱来的?”沈父无意间瞥了一眼。
江北收紧了最外一层的小毛毯, 把孩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鼻子和眼睛, 这几乎是下意识的戒备动作。
沈父无心计较这些小把式, 他半阖着眼,脖颈微微后仰,看来是打算小憩一阵,江北盯着窗户不说话,还算宽敞的车厢内一度静默。
没一会儿,江北兜里的手机响了, 欢快的铃音打破了这份安静,沈父眉头一痉,目光不耐地抛向江北。
“喂,”电话是阿平打来的,久等不到人,他有些着急了,“没事儿,我妈找我有点急事,我直接打车过去了,嗯,放心吧……不用跟他说,你先回去吧。”
汽车开至一个类似于庄园的地方,位置远离市区,尚还保留着一份清新的自然风光,两侧槐树成林,叶子早在深秋时节凋敝落地,如今光秃秃的枝干下只有一条单调的水泥马路,直直地通向不远处的大宅子。
车子在门口停稳,司机先下来,从车头绕到后座,毕恭毕敬地替沈父拉开车门。
沈父跨步下车,虽年过花甲,脊背依然笔挺,不似一般老年人的龙钟佝偻,江北抱着孩子跟在后头,孩子还没睡醒,对外头的世界浑然不知。
“把这孩子抱下去。”刚踏进宅内,沈父便如是吩咐。
江北紧抱着不松手,冷声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女儿不会吵的。”
沈父给一旁的佣人递了个眼色,那人会意,伸手从江北怀里夺走了襁褓,力道粗暴,江洲洲直接就被弄醒了,这回很懂事的没哭没闹,眼珠子咕噜噜地盯着江北看。
“干什么你们!”江北急眼了。
沈父一派老沉,狐狸眼睛微眯着光:“我还不至于拿个孩子开刀。”
江北稍稍松劲,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奶瓶和奶粉交给一旁的帮佣,“一会儿她要是哭了,就给她冲点奶粉喝。”
“老余。”
沈父喊一声,随后一位大约六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过来,面容和蔼,步态动作之间,亦能看出尊卑上的恭敬,这人应该是这儿的管家。
“把楼上的客房收拾一下。”沈父话不多,直达要意。
老余应了声,转头就开始指派打扫布置的人。
之后江北跟着进了二楼的某个房间,室内完全是复古装扮,原木色的长条茶案前后各置两个矮凳,一盏仿古落地灯立在旁边,灯罩上似乎还是仕女簪花的图样,墙壁更不必说了,白色为底,上挂泼墨山水图,其余空间有翠竹和鸟笼,笼子里是一只会说话的红嘴鹦鹉。
真够显摆的,喝茶还能整出这些名堂,那以后要拉个屎,不得沐浴焚香啊。江北暗暗嘀咕。
沈父径自坐下,这时有佣人端来一套紫砂壶的茶具和电磁炉,一一摆好,电磁炉应该是煮茶用的。
“坐吧。”沈父说。
江北在他对面稳稳坐下。
沈父十分专业地倒腾起了自己的茶艺,温水入壶,茶水快干了再蓄水,小火慢炖,继续蓄水……磨磨叽叽倒腾了二十分钟,江北看得直打瞌睡。
煮茶仪式完毕,沈父给他俩各自斟了一杯,江北没跟他客气,捧着紫砂杯一饮而尽,好喝是好喝,就是不怎么解渴。
“叔叔,你家有白开水吗?”
沈父没搭腔,端起紫砂杯,细品个中味道,良久,放下杯子,看着江北说:“茶不是你这么喝的,简直糟蹋。”
江北憋不住心事,心直口快道:“我又不是来喝茶的,您找我什么事?”
“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沈父端详起江北的面部表情,自己也差不多猜出了些尘缘因果,眉头微皱:“跟你一样?无父无母的孤儿?”
江北立时反驳:“不是孤儿,她是我女儿。”
沈父听闻一笑,低头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水,不置可否地说:“要是我说,我可以给你们父女俩一大笔钱,你能带着这孩子离开沈慕南吗?”
“是你儿子抱回来的,那也是他女儿。”
这句话,江北从没跟沈慕南说过,洲洲是周周之意,男人怎会不懂?心思藏得深罢了。但江北偶尔也会起生出别的想法来,比如,这孩子是他们的女儿,他和沈慕南的。
沈父摇摇头:“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现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年迈的父亲,他在求你放过他儿子。”
江北垂眸,半晌才从嘴巴里挤出几个字,“有白开水吗?我有点渴。”
沈父喟叹了一声,极轻蔑的,“喝茶吧。”
江北一连喝了两杯,嗓子眼里的燥火堪堪灭了,“我们一家三口过得挺好的,您的要求,我没法答应。”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孩子,你这性子太过莽撞,迟早要吃亏的。”
体面人干体面事,威逼利诱方面,老狐狸只会比他儿子更胜一筹,大活人凭空消失这种事,北市每年都会发生。
江北给孩子喂完奶粉,伸手去摸裤兜的时候,发现手机不见了,他抱着孩子跑上楼,躲进了其中一间客卧。
如果刚才顺嘴答应,也许情况要比现在好很多,江北克制着保持镇定,恐惧却如一条滑腻粗-长的蛇,一寸寸的缠绕至全身。
没等缓过神,走廊里忽然传来愈来愈近的脚步声,门把手被拧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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