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过很多人言辞激烈地批评自己,但好像都不像崔远洵这样,态度诚恳,没有半分的瞧不起,只是轻飘飘的“难怪”,就足够了。
“但你现在这样应该会掉粉吧?”崔远洵却继续在好奇,“我今天看了一眼,骂你的也挺多的,你不担心?”
这个话题倒是好聊了许多,贺言松一口气,继续在没有镜头的房间里肆无忌惮:“不会的。你真以为爱豆是什么量贩生产的机器人吗?就像很多人奇怪,为什么某些偶像被爆出确凿的黑历史,反而虐了死忠粉出来,其实很简单,以前都说男人喜欢救风尘,其实女人也一样。就像许心哲,到现在都还有人坚信他是被污蔑的,我想离他远点就是我薄情。”
当然了,说是这样说,但如果不是因为意外,贺言也没有真的准备走这条路。毕竟不可控的风险实在太大,粉丝可能会容忍偶像的百种缺点还增强战斗力,也可能因为某些无人在意的小事崩盘。他宁愿无聊。
可是对着崔远洵说这么多,贺言又觉得很累。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对你说这种真话,为什么是你。”贺言没有办法停止他的怨气,“你根本就,不会明白。我简直可以想象你的人生,你绝对没有被人真正践踏过,这就算了,你居然也想象不出来那种感受。”
那个缩小的相机终于充足了电,绿灯亮起来,发出嘀嘀的响声。贺言把接口的数据线拔了下来,递给崔远洵。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也该出去了。
崔远洵接过去,没有再看贺言,也没有说话。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还需要再研究消化一下。
其实贺言说的话好像跟演戏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崔远洵却依然能想到上课时的很多理论。斯坦尼体系里强调的情绪记忆,衍生出的方法派发展的情绪替代,还有契诃夫所推崇的心理姿势,有那么多的方法,可以去跟角色共感。他的功课非常好,进校的时候也是艺考第一,没有人说过他不会共情。他相信如果真给他一个饱受欺凌想要被人看得上的角色,他不会有问题,只是要下一些工夫。
可是,似乎总还差了那最后的一步,就像丢失的最后一块拼图,那迟迟不来的醍醐灌顶。
这种东西,他原本是打算从最优秀的导演那里学习领悟的,但是人家大导演似乎并不打算施以援手。反而是从想也没想到的人那里,接收着突如其来的坦诚以待,让他被蔓延的气氛给淹没,但同时也要去直面,自己那个并不一定能弥补的缺口。
也不知道,到底是来对了,还是来错了。
第22章
三天的员工,也有员工的规矩。
比如这三天就不能回酒店住了,要不然粉丝一看今天走的路线不同,很快就能跟过来,那还保密个屁。
但有意见的人,却并不是贺言,而是压根不用担心这种问题的崔远洵。
“你这说得太突然了。”崔远洵说,“我要回去一趟拿东西。”
何羽鞍本来已经准备走了,听见又问:“你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非要去拿?这里宿舍洗漱用品都有的。”
“我的音响。”崔远洵完全不觉得这话有点什么病,“我晚上要听音乐。还有我买的睡袋也送到了,要拿过来。”
不待何羽鞍说话,贺言就替导演表达了疑惑:“你活到现在,真的没有被人打过吗?”
“有人想过。”崔远洵认真回忆了一下,“我告老师了。”
后来没几天那人就转了学,家长也来过崔远洵的家里赔礼道歉。不过崔远洵倒是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太方便说出来。
何羽鞍还是说不能回去:“你可以用手机听。”
“其实手机也不让带的。”崔远洵友情提醒,“只是没几个人遵守而已。”
来的都基本上是已经有过经验的艺人,哪里那么好管理,说不让用就真的不用。
贺言眼看着何羽鞍头上青筋都要冒出来了,心想还是不能这样下去:“我让我助理帮忙带过来吧。正好我也有东西要带。”
李深是可以随意出入的,到时候让他多换几次车,背后多长双眼睛,也不是不能送过来。
总算是有了个中和的办法,大家也都松了口气。只有何羽鞍还是带着点不爽,走之前又对崔远洵重复了一遍:“我看贺言说得对,你这个人真的是没被打过。”
崔远洵解决了自己的需求,也不生气:“刚刚不是说了吗,有的啊。也没那么多人想干犯法的事情吧。”
何羽鞍决定还是走了算了。
时间也渐渐到了下午,电影院渐渐开始忙碌起来。他们三个也被分配安排好,这个小电影院并不需要那么多检票员,张昼去检票,崔远洵去零食区卖可乐和爆米花。贺言因为太过瞩目,并不适合站在外面,就负责当散场后的清洁工,等在门口,电影结束,人蜂拥而出的时候,进去收拾一个厅的垃圾零食。
说来简单,但也不算特别轻松的事情。晚上正是看电影的黄金时间,大部分的厅都是满的。贺言低着头进去,一不小心就让泼翻在地的可乐给滑了一跤。
其实电影并没有完全结束,还在播放着片尾曲,滚动着长长的演职员表,从司机组一直到厨师组。贺言一路打扫到最后一排,站直了身体,半个脑袋挡住了放映的光,站在整个厅的墙壁之下,看着巨大的幕布上投射出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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