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想自己居然被一个刚成年的小孩给安慰到，陈明俊哭笑不得，用力拍了拍手：“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离比赛还有四天，同志们都操练起来！”
见队伍里年龄最小的鹿可都没紧张，郝齐率先起身、有模有样地喊了句“听从组织指挥”，训练室里沉闷的气氛立时轻松许多。
针对性地选了几个和PW风格类似的战队约训练赛，又分别打散重组去排位，等众人结束战斗回房睡觉，时针早已跳过了零点。
冲了个澡吹干头发，鹿可穿着睡衣，轻轻把门拉开一条缝隙，确定走廊里没了动静，这才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去。
说老实话，首战遇上PW这件事，其实让他很有压力。
但作为众人推选出来的队长，纵然仅是担了个虚名，他也得稳住情绪，不能自己带头露了怯。
打开电脑建了间带密码的练习房，鹿可一枪枪地射着移动靶，心里焦躁，开枪的准头却愈发稳定。
胜败乃兵家常事，没有对队伍的实力盲目自信，他早已做好了输掉比赛的心理准备。
偏偏第一局遇上的是PW，还是在万众瞩目的开幕式当天，如果输了，自己和其他人还好，宗珩一定会承受最多的恶意。
也许还会被嘲选错了老板。
这是鹿可最不想听到的话。
“叮，叮，叮……”
周遭寂静，只能听到耳机里枯燥的爆头音，人机对战总有规律，半小时后，鹿可打开加速器，登陆了自己的欧服大号。
简洁的头像框下闪烁着流光溢彩的数字“7”，在鹿可上线的两秒钟后，它突然碎裂重组变成了“90”。
——按照《英雄集结》的奖惩机制，宗师及以上，一周没打排位便会自动掉段，鹿可最近都没怎么登录这个账号，从服务器前十掉到前百也很正常。
欧服ID只有一个简洁的“L”，还没等鹿可调好各项设置，他的游戏界面就弹出了七八个组队邀请。
暂时对开黑上分没有兴趣，他动动鼠标挨个拒绝，点开排位，顺便还关掉了团队语音。
像亚服、欧服这样多个国家共同使用的服务器，语言往往是个问题，因此，玩家们的打法也比较“独”，许多配合，都仅靠游戏里的快捷喊话完成。
对于现在的鹿可来说，这样的氛围简直再合适不过，他只需要把枪瞄准对手的头，就像在打一场地狱难度的人机。
众所周知，女狙是一个很吃状态和手感的职业，缘分到了，随便一打就能爆头；缘分没到，枪枪都是人体描边。
但作为一个马上要参加联赛的职业选手，鹿可却不能让这样的不稳定发生在自己身上，无论状态手感如何，他都得保证子弹的命中率。
谁让他是ZOO的主C。
亚洲和欧洲存在时差，国服排位冷清的时候，欧服正是热闹，赢多输少，等窗外天色微微亮起的时候，鹿可头像下的名次已经回到了第21。
整夜没睡，大脑却异常清醒，感觉身体又僵又酸，他抬手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摸到茶水间冲了杯咖啡。
空荡荡的胃有了着落，鹿可靠住椅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咖啡，面前则放着PW辅助视角的赛事重播：
像他这样剑走偏锋的主C，首先要狙掉的就是这些只有二百血的小脆皮。
重点关注了一下先前在世界赛上有过亮眼表现的Reaper和Sunny，鹿可默默在脑内模拟了几遍这两人惯用的走位，喝光最后一口咖啡，重新点开了排位。
然而这次，还没等鹿可打到尽兴，他的耳机便被人屈指敲了一敲。
顺手关掉结算界面，鹿可诧异回头，正巧撞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桌边的马克杯里还残留着明显的咖啡味道，本该去晨跑的宗珩双手抱臂：“通宵了？”
慌忙起身的鹿可一把摘掉耳机：“……我要是我说刚醒不久您信吗？”
“刚醒不久？刚醒不久还喝咖啡？”瞬间看穿少年的心虚，曾经和对方做过同样事情的男人板着脸，“手伸出来。”
不轻不重地在对方右腕处捏了一捏，宗珩冷声：“酸不酸。”
从未见过这副架势，鹿可老实点头：“酸。”
宗珩：“手还要不要了？”
鹿可：“……要。”
先前全身心投入游戏时还没发现，如今被宗珩这么一提醒，鹿可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身体各处涌来的疲惫。
疲惫之余，他又觉得有点委屈，除了最开始谈签约的时候，对方还从未用这种态度和自己说话。
——真是娇气坏了，宗哥也是担心我的身体。
偷偷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鹿可努力扬唇，正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就感到一只大手轻轻落在了他的头顶。
温柔地，男人的嗓音像是一首哄睡的摇篮曲：“紧张？”
答非所问，鹿可垂眸：“我是ZOO的队长。”
再紧张也得保持镇定。
而且他也说不清，对上PW，他到底是不是兴奋更多一些。
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宗珩没有拆穿少年的逞强，只是安抚地揉了揉对方的金发：“我相信你。”
也许少年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的他本就是一块质量绝佳的璞玉，仅需稍加打磨，便能让所有人为其惊艳。
我相信你。
紧绷整夜的心弦瞬间被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抚慰软化，鹿可一下子倦极了，甚至连眼皮都在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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