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门票的时候,有个男孩频繁盯着谢汶手里的伞看,还一副欲言又止想要往向音身边站的样子。
“他想追你,”谢汶掀起眼皮,说话的语气在温暖的阳光暴晒下听起来懒洋洋的,“你要在柏林谈恋爱?”
“谈什么啊,”向音无所谓地道,“谁谈谁是sb。”
“……”谢汶瞥了她一眼,唇角微微勾起。
他们躲在美术馆和音乐厅建筑洒下的隐蔽处乘凉,走到某根巨大的石柱墙角下,谢汶的身形微微一僵。
向音注意到他的变化,向那个地方望了望:“怎么了,那边有谁?”
明明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根柱子啊。
谢汶偏过头,轻微地咳了两声,这是一种惯常性的掩饰行为:“没事,旧地重游而已。”
“哦,原来你以前来过这里啊。”向音没有怀疑其他,继续和身边的人聊起别的。
当晚排练时,音乐厅只来了稀稀疏疏三四十个观众,然而等到第二天正式演出,演奏厅竟然坐满了约四分之三的席位。
谢汶没有轮到首席的位置,他就站在小提琴组最后方,任务轻松。尽管站位并不靠前,在演奏过程中,他依然能感觉到有一股视线在黑暗中紧紧盯着自己,一刻也不松懈。
那感觉异常诡怪,谢幕时,他悄悄打量着坐在观众席上的面孔,并没有看到熟人。
那会是谁呢?
演奏会结束后,学生们和导师在舞台上合影,在后台休息的那段时间里,音乐厅一位工作人员手捧花束在人群里寻找着谢汶。
“William,可算是找到你了,这是送你的花诶!”
谢汶刚刚把小提琴收进盒子里,就看到一个德国人捧着一大束白玫瑰递到他面前。
“据说是你的粉丝送的,他嘱咐我一定要把花送到你本人手上。”
谢汶皱着眉,没有接过它:“那个粉丝现在走了吗?没走就还回去。”
“已经走了,不过他好奇怪,全身上下捂得很严实,感觉不是很想和我说话。”
见状,谢汶只好伸出手接过花捧。包着玻璃纸的花束沉甸甸的,很有分量,隔着几层包装纸,依稀能感觉出根茎的水分很足,花骨朵也大小不一的挨挤着,铺满玻璃纸每一处缝隙。
还不待他站起身,另外一个工作人员也来了,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礼盒,也是送给谢汶的。
一下子冒出两个示爱的粉丝,大家按捺不住八卦欲,都涌到面前来凑热闹,谢汶把花束放下,打开礼盒,里面躺着一株娇艳欲滴的朱丽叶玫瑰,花瓣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看上去像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他看了眼这枝花,迅速合起,道:“玫瑰而已,散了吧。”
一旁的向音打趣:“哟,看来这个人在追你啊,你也想在柏林谈恋爱?”
谢汶笑着看了她一眼,只说:“我不需要。”
离开音乐厅的时候,他将那捧白玫瑰带给工作人员,拜托他们帮忙处理。那些人转身便将玫瑰放进垃圾桶,随后结伴返回后台,期间有人惊讶地问:“诶,你的手上怎么有血?”
被问到的人下意识看了眼双手,只见手腕上蹭着几道血丝:“不知道,我好像没有受伤,可能在哪不小心擦到的吧。”
“走了走了,下班了。”
等到最后一拨工作人员离开音乐厅,柏林文化广场终于陷入寂静。
凌晨时分,谢汶才从上课的地方走出来,回到公寓。
明月夜,斯潘道区的某条不知名街巷静悄悄的,路灯幽暗,地面潮湿。
他背着琴在路上走,手里拿着礼盒,拐进通往公寓的小道,皮鞋踩在碎石子上,发出咯吱咯吱的细碎声响。
夜晚气温下降,刮过的风也是凉的,眼睛因为黑暗缩减了可视范围,其他感官便异常清晰。
谢汶慢悠悠在路上走,隐隐能听到某种、与自己的脚步完全不同节奏的行路声。
那个人步子更沉,像是重度疲累了,拖着鞋底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地面上行走,发出沉闷缓慢的摩擦声。
总之一直跟在他身后,一刻也不松懈。
谢汶停下来,转身看了一眼,只见身后这条笔直昏暗的甬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是谁在偷偷跟踪?
谢汶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借着明亮的光继续向前行进,步行速度恢复正常。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那阵奇怪的脚步声又出现了。
他甚至能感觉到跟踪的人在逐渐提速并且靠近自己,毒蛇一般阴沉的视线在暗中紧紧盯着他。
冰凉、黏腻,如附骨之蛆,让人甩不掉、逃不脱。
这种视线让谢汶莫名想到演奏会时那阵强烈的被监视感,非常令人难受。
除此之外,还有演奏会结束时,他收到的那束挤满玻璃纸的沉重白玫瑰,真是哪里都透着不对劲。
谢汶细细回想了一番,他浑身上下只有一把小提琴勉强算作是利器,其余没什么可以拿来防身的东西。要是在国内,打电话报警或是找朋友都还算方便,可眼下在柏林,就算是去最近的警察局也要走上几公里。
这个人应该是盯准了他。
目的是什么?谋财害命?谢汶虽然小有资产,但没有炫富的爱好,更何况这是在德国,他身上能有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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