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闻迟默将她送到了家门口。之后几天,他没有刻意对她说要送她。但每次姜言一走在路上神经质地回头的时候,总能看到闻迟默遥遥跟在她身后。
一瞬的安心,足以令她心动。
姜言一得了便宜,还不安分,偏要去逗闻迟默。她敲敲那人桌面,“你这几天跟着我,是在保护我呀?”
闻迟默当时在做题,眼皮都懒得抬,权当没听见。
“你是不是担心我了?”
“闻迟默,你说句话嘛~”
闻迟默笔尖一顿,在姜言一满是期待的眼神里,面无表情地摘下了助听器,把姜言一气得直哼哼。
“木头!”
不仅是根木头,还是根冻在冰块里的大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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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现在回想起来,高三的日子实在无聊。
不是刷题就是考试,考完了月考还有摸底,考完了摸底还有统考。
总之,就是考不完。
在如此枯燥无味的日子里,姜言一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干劲十足,因为她想去追赶闻迟默的脚步。
每一次考试,她都想把自己的名次提一提,再靠近那个名字多一点点。
这次统考的排名出来,姜言一的名次挤进了前二十。
陈婉语很满意:“照你这么说,小帅哥功不可没了?”
她见过闻迟默。那天他送姜言一回来时,她正好要去寻她,刚出小区,遥遥望见自家闺女被一个男生护着回来。
那男生很高,但偏瘦,将姜言一藏在臂弯里,一手遮在她脑袋上替她挡雨。
而她那傻里傻气的女儿瞧着人家傻乐,就差将“喜欢”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见到她来,姜言一兴奋地跑来,毫不避讳地指着闻迟默离开的背影说:“妈,那就是我喜欢的人。他刚刚送我回来的!”
陈婉语笑她直白得可爱。
姜言一嘿嘿一笑,“喜欢又不丢人。何况他这么闷,我主动一点才会有故事嘛。”
所以陈婉语原以为姜言一会骄傲地向她炫耀一番,谁知这小丫头闷闷地“嗯”了一声,没了后话。
“怎么了?吵架了?”陈婉语问。
姜言一摇了摇头,趴在成堆的试卷上说:“他一周没来上课了……”
陈婉语拍拍那颗蔫答答的脑袋,“这么担心的话,明天问问你们班主任?”
姜言一抠着手指,“嗯”了一声。
她做不进题,思绪浮躁得像是被煮沸的开水,脑子止不住地在想闻迟默,想他到底怎么了。是病了,还是出了别的什么事?还是又去治疗耳朵了?
“烦死了!!!”
她把脸闷在臂弯里,难受地圈紧自己。
这难道就是暗恋的滋味吗?对方可以什么都不说地闹失踪,徒留她一个人焦虑不安。
这谁受得了啊!
心里的小人儿也难受,忧郁地掰着玫瑰花瓣,一直掰到清晨才睡下,导致她差点睡过头。
火急火燎地赶到学校,姜言一惊喜地发现,闻迟默来了!
但她高兴不起来。
闻迟默的脸上有伤,颧骨淤紫,嘴角碎裂,甚至左侧的耳朵上都有一道伤!
还没来得及问什么,老罗过来,把闻迟默喊了出去。
姜言一眼神一直追着他,他却没有看她一眼,径直略过了她。
老罗和闻迟默就在教室门口谈的话,一开始老罗的声音很模糊,到后来逐渐响了起来,最后那几句他几乎是吼了出来——
“你这孩子,你倒是说句话!”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帮你啊?啊?!”
最终他们的谈话结束在了闻迟默的缄默里。
他像个受到攻击的蚌,将自己关得死死的。
谁都无法撬开他的壳。
闻迟默沉默地回到座位,左手始终插在口袋。
姜言一问他:“手,是不是也受伤了?”
他不语。
“还是上次跟你打架的人?他们一直盯着你吗?”
姜言一见他闷声不吭,也窜上了火,“闻迟默,说话!”
闻迟默起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黑眸冷沉,薄唇向下。
他盯着姜言一,眼神平静又漠然,片刻,偏开不再看。
姜言一气得一下下地喘。她知道闻迟默有多倔,他是不会说的,在这种时刻,他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窥探他满目疮痍的世界。
不管是对着老罗,还是对着自己。
但他总是这样封闭自己,叫关心他的人怎么办?
姜言一无端想起一班那人,因受到霸凌而导致心理崩溃,他偏执、阴暗,同时脆弱不堪。
那闻迟默呢?
他所经历的那些,会在他身上烙下多么狰狞的伤疤?
姜言一甩掉脑子里那些令她不安的想法。她偏过头,余光向他。她很想告诉闻迟默,如果可以,能不能把她放进他的世界。
她想要陪着他。
哪怕他听不见她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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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迟默整日缄口不言,放学后更是第一时间离开。
如此过了几天,姜言一莫名有一种感觉——闻迟默在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