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钰也果然遵守诺言带她去见了赵嘉学,牢房的环境并不算差, 角落一张木板床,床上铺了一层棉絮, 床边还放了一张木桌,上面搁置着一摞书卷, 一旁的煤油灯发出昏黄的光亮,赵嘉学正低头执卷看书。
寻常的牢房阴暗潮湿、地上老鼠横行,十分脏污。
国公府被抄,赵嘉学的下场轻则流放,重则砍头,照理是没法住在这样环境还算不错的牢房中的,眼下这般受到优待,多半是薛钰找人打点了。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眼底第一次真心实意地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牢房光线昏暗,少年的一张脸却莹白如玉,即使在昏黄的灯光下,依旧能窥见他如雕如琢的侧脸,矜贵出尘,与这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薛钰被她盯久了,似有所感,转头回看了她一眼,眉梢微抬:“怎么,想谢我?”他缓缓贴近了她,附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想谢我,就晚上好好谢,嗯?”
赵嘉宁脸一红,羞恼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臂。
小姑娘这一下可用出了吃奶的力气,他略微有些吃痛,但唇畔的笑意却愈发地浓了。
狱卒弓着腰替两人打开牢门,薛钰率先踏入牢房内,之后回身牵过赵嘉宁的手搀扶她进来。
赵嘉学听到动静放下了书卷,抬头第一眼见到的,是薛钰。
只见他穿了一件织锦缎玉白长袍,袖口和衣摆处皆用银丝线绣了缠枝牡丹暗绣,银白皂靴上亦用银线绣了团云纹,整个人纤尘不染,恍若谪仙。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淡淡道:“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竟把世子给吹来了。”
之后目光偏移,才注意到一旁的赵嘉宁,整个人顿时愣在原地,仿佛不可置信似得,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些颤抖:“宁宁……”
赵嘉宁眼圈顿时红了,哭着扑进了他的怀里:“哥哥……”
她抚摸着赵嘉学瘦削坚毅的面庞,心里一时有些不是滋味:“哥哥,你消瘦了许多。”
赵嘉学却笑道:“不打紧的。我们宁宁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样白白胖胖、珠圆玉润的。”
赵嘉宁闻言,有些不满地小声嘟囔道:“哥哥,你取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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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钰低头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说实话他对这种兄妹情深的戏码没什么兴趣。
之所以带赵嘉宁来这,也无非是给她点甜头尝尝,养条狗还得时不时给块骨头呢,把她哄好了,床上也能更尽兴些。
——坦白说,他之前从未想过他会在这种事情上这么沉迷。
有些滋味,一旦尝过,似乎就再也戒不掉了。
他不是一个能放纵自己沉溺的人,可面对赵嘉宁,他好像越来越有些脱离掌控。
——都怪永安,如果不是她给他下药,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不过也没什么,事已至此,左不过一个玩物罢了,消遣的玩意儿,新鲜劲还没过,放纵便放纵了,时间一久,自然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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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嘉宁又跟赵嘉学说了一会儿话,两人互相询问了对方的近况。
赵嘉学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了一旁的薛钰一眼,皱眉道:“宁宁,你怎么会和薛钰一块进来?他……他怎么会带你进来?”
“我……”
赵嘉宁正不知该如何回答,肩头忽然被人轻轻握住,薛钰将她揽入怀里,转而看向赵嘉学,气定神闲地道:“我在大理寺领了个虚衔,带宁宁过来看你,不过举手之劳,实在不值得你特意问起——你说是吧,舅兄?”
赵嘉学神色一变:“舅兄?你……”
薛钰仿佛才想起来似得,单挑了一下眉,笑微微地道:“忘了说了,你的妹妹,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宁宁,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赵嘉学的情绪有些失控:“你嫁给了他?不,国公府已经没落,你如今的身份,他怎么可能娶你?你……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着他?宁宁,哥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薛钰不是善类,你为什么非要跟他搅和在一起呢?”
“哥哥,你别着急,”赵嘉宁连忙安抚他道:“凭心而论,他对我挺好的,吃穿用度上都不曾亏待于我,我……你看我的样子就知道了,虽是侍妾,总比流落在外的好。”
“而且,他还能带我来看你,或许,日后还能帮你,这不是很好么?”
赵嘉学闻言握紧了拳,神色十分痛苦:“你……你为了帮我,竟然……竟然牺牲了你自己的终身幸福,那我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哥哥,你千万别这么说,我……”赵嘉宁为了宽慰赵嘉学,只能硬着头皮说些违心的话:“你也知道,我从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他,如今这般,也算是心愿得偿了,虽则只是侍妾,但名分这种东西,终究是身外之物,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别说是侍妾,哪怕是为奴为婢,我也乐得心甘情愿。”
“所以哥哥,我是真的自个儿喜欢他,并不是为了你牺牲终身幸福,你切莫自责。”
赵嘉学抚摸着她的脸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宁宁,哥哥只希望你过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