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不久前才与她温存过,白皙修长的手指,刚刚还温柔缱绻地抚弄过她的s体,如今却神情冷戾地扼着她的下颌。
伴君如伴虎,时时提心吊胆,唯恐行差踏错,活得这样小心翼翼、仰人鼻息,记忆中那个骄纵肆意的国公府嫡女,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真为自己感到悲哀。
可她要苟活,却也实在没有法子。
她自问在薛钰面前,已经做小伏低到了那种程度,毫无尊严可言,为什么他还要这样逼她?
赵嘉宁眼眶里蓄着泪,咬紧唇瓣:“我愿……我不愿意!”
一语既出,周遭是死一片的寂静。
颌下的力道骤松,薛钰目若寒潭,只是深深地打量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
良久他却忽然笑了一声:“好,很好。”他披上内衫,倏地起身,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道你吃不了苦,原来你这么喜欢喝避子药,那便喝个够吧。”
“你真以为我会让你生下我的孩子?赵嘉宁,你也配?”
说完收回视线,垂下眼帘,似乎是对她厌烦至极,再也不想看她一眼了:“不过往后也用不上了——赵嘉宁,你真是让我倒尽胃口。”
这是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碰她的意思……赵嘉宁的睫毛轻轻颤动。
——
薛钰走后,赵嘉宁便坐到床边,伸手将那碗避子汤端了过来。
她一望见漆黑的药汁,胃里便一阵作呕。
这段时间她已经喝了太多回避子汤,以至于她一看到那碗药,闻到它的气味,便心生不适。
——有谁会愿意吃药呢?尤其是她的确不是个能吃苦的人。
药已经凉了,想必只会更苦。
可她没有法子,药碗旁边放了一个描云纹的白瓷碟,上面放了两枚蜜饯。
原先是只有一枚的,是薛钰让人备着,等赵嘉宁喝完药之后含在嘴里压苦的,可赵嘉宁觉着一看到那碗药嘴巴就泛苦,所以央着薛钰又多给她备一颗。
因她贪喜甜食,落了个牙疼的毛病,所以薛钰不爱让她多吃蜜饯,她撒娇求他,他才松口答应她多吃一颗。
如今她照着先前的习惯,先在嘴里含了一颗蜜饯,之后才端起药碗将那碗避子汤喝下。
喝完后嘴里霎时苦味弥漫,她连忙又拈起一颗蜜饯送入嘴里,这才将苦味压了下去。
等喝完避子汤之后,她才算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脱力一般地靠在床头,心乱如麻。
她方才……得罪了薛钰。
她失宠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她这时冷静下来,才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不会再碰她,甚至不会再见她,那她还怎么央求他带她去见赵嘉学,甚至帮他在圣上面前美言?
赵嘉学如今在牢里近况还算过得去,这其实少不了薛钰的打点,一旦她彻底失宠,对他没有任何价值,他还会愿意为她花费心思么?
那没了薛钰打点的赵嘉学,是否会跟其他重犯一样,住在昏暗潮湿、遍地鼠虫的牢房里?
住在那样的环境里,很难不生病。
那一旦生病,会有人替他看病么,还是由着他自生自灭?
答案显然不言而喻。
赵嘉宁越往深了想,越觉从心底深处泛上一层寒意。
不行,她想,她不能让薛钰厌弃她,无论如何,她都得想办法让薛钰对她像从前一样。
可也不能以让她不喝避子汤为代价——一旦不喝,像薛钰那般对她,要不了多久,她一定会怀孕。
为今之计,只能想个两全的法子。
好在如今薛钰不在她面前,她尽可以冷静下来,慢慢地想法子。
——
薛钰从赵嘉宁房中出去后,心情烦闷非常,去校场跑了两圈马后心中的郁气才稍稍消散。
他之前从不碰酒,酒可解千愁,可他从未有忧愁。
可今天却破天荒地第一次喝了酒,滋味不算太坏,略显辛辣,他喝了一整壶,却也并不觉得醉,只是意识有些混沌、反应变得略迟缓,倒果真有麻痹的效用。
也正因为喝了酒,所以他回房就寝的时候才没第一时间察觉到床上有人。
等那一截白皙柔软的藕臂缠上来时,他顿时醉意全消,翻身准确无误地扼住了那人的咽喉,沉声道:“谁?”
昏暗的灯光下,锦被里露出少女娇美粉白的一张脸,紧紧地攥着被角,清亮水润的眸子怯怯地看着他,犹如一头受惊的小鹿:“世子,是我……”
薛钰微微皱眉:“赵嘉宁?”他手上骤然松了力道,别过了脸,下颌线微微收紧:“你来做什么?”
他陡然生了戾气:“谁放你进来的?滚出去!”
赵嘉宁小声地道:“没人拦我……”
薛钰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没吩咐下去从今往后不许赵嘉宁近身,这段时间他与赵嘉宁亲密无比,底下的人看在眼里,自然不会拦她。
他心中一阵烦乱:“怎么,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你还来做什么?”
“我……我一个人睡不着,我习惯了你抱着我……”赵嘉宁咬紧唇瓣,也顾不上羞耻了,咬牙道:“你不能在让我养成这种习惯后,又不这样对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