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张文书非得销毁不可。
至于逃出侯府后怎么生活,她也早就想好了,这段时间薛钰送给她不少玩意儿,什么和田玉的镯子,镶了猫眼石的玉坠,累金丝红宝石珠花……凡是她多看一眼的,他全都买了送给她,一件比一件稀罕,她都好好收着呢,这些东西,足够她下半生衣食无忧了。
便是想要再多添几件,她软声撒娇几句,薛钰有什么不肯给她的,这些倒容易的很。
唯有赵嘉学的事,她还始终放心不下,这便是她除了拿回文书外,所要做的第二件事。
只有将赵嘉学安顿好了,她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离开。
眼下永安公主薨逝,圣上哀痛万分,要为她大肆操办丧礼,若无人提及,赵嘉学的判决又不知要拖到何时了。
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鼓动薛钰,让他在圣上面前求情,对赵嘉学从轻发落,起码保住他的性命。
就算判个流刑也好过人头落地,且大魏多把犯人流放到南方,诸如惠州潮州等地,而非前朝那般,大多流放苦寒之地,赵嘉宁也不必担心赵嘉学经受不住风霜严寒。
只要圣上的旨意一经下达,赵嘉学远离京城,即便她走了,薛钰就算想要迁怒到赵嘉学身上,那也是山高水远,鞭长莫及了。
如此,她才可以走得了无牵挂。
至于他和赵嘉学,她相信,只要两人都活在这世上,总有相见的机会,他虽被流放,可她到时带着薛钰送给她的那些物件,换多少银钱没有,有了银钱,自然办起什么事都会便利许多。
只是该怎么让薛钰答应她的请求呢,虽说他近日对她称得上有求必应,也时常允她去看望赵嘉学,可当时他跟她说的是,会帮赵嘉学向圣上求情,但得等圣上发落他时再求情,那样才不至于过于刻意和唐突,圣上也容易听得进去。
她当时觉得也有道理,便只能按捺下来,等待合适的时机。
可圣上忙完前阵的事,如今又遇上了永安薨逝,也不知还要耽搁多久,且她在薛钰身边待得也实在是厌烦至极,整日陪他做戏不说,还要时常担惊受怕,她实在是不想再等了。
——必须找到合适的契机让薛钰答应帮赵嘉学向圣上求情。
——
这日赵嘉宁梳洗完毕,早早在房中等候薛钰过来——他答应了今天要带她去见赵嘉学,可她等了好一会儿,却迟迟不见他过来,他此前从未有过迟到,今日不知怎么了,赵嘉宁又等了他一会儿,最后实在是等不了了,干脆去了摘星阁找他。
楼下门口的小厮见赵嘉宁来了,倒也不拦着——世子对她的宠爱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那可算得上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们做奴才的,最是有眼力见,眼见她得宠,又怎么还敢拦她?
非但不拦着,还要为她指明方向——世子正在书房呢,夫人若有急事,不如亲自上去找他?
赵嘉宁正有此意,这便畅通无阻地上了阁楼。
书房的门紧闭着,赵嘉宁走到门口,抬手正要叩门,忽然听到从里面传出谈话声,是薛剑在和薛钰禀报什么,她从中隐约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秦晚晴。
她手上动作一顿,屏气凝神,仔细留意里面的动静。
“世子,晚晴姑娘既有了下落,您多日寻找也算有了结果,下一步,您有何吩咐,是直接将她接到府上么,还是将她送回淮安故居?”
赵嘉宁捂住了嘴,一颗心怦怦直跳,原来秦晚晴没死,那真是太好了,她既为她没死而感到高兴,也为她自己的冤屈终于能够得以洗刷而感到宽慰,只要她能够见到秦晚晴,秦晚晴一定能向薛钰说明原委,向薛钰证明她的清白!
赵嘉宁正为这个认知而感到隐隐兴奋,可下一刻,她却听见薛钰对薛剑道——
“直接送回淮安。”
“可表小姐说她想见您,您不见她一面么?”
“等我安置妥当,自会去淮安看望她,但她不能来府上,这件事也不能走漏风声,尤其不能让夫人知道。”
“恕属下愚昧,这又是何故?”
薛钰深深地一闭眼,喉结上下滚动:“因为,我不能让她知道,晚晴还活着。更不能让她知道,我早就知道,她不是害晚晴的凶手。”
门外忽然传来些微动静,薛钰猛地一抬眼,冷声道:“谁?”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神色惶恐的赵嘉宁。
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难得流露出惊慌无措的神情:“宁宁,我……”
赵嘉宁后退一步,神情戒备地看着他。
薛钰的心像是被猛地刺了一下,连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宁宁,你……你在门外多久了?”
“没有多久,但是该听的不该听的,我全都听到了。”她抬头看着薛钰,尽量平静地问道:“当初秦晚晴的事,是谁做的?”
薛钰喉结滚动,看着她道:“是永安。”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回进宫,她亲口告诉我的。”
“那么永安,也是你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