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睁开了眼。
刘寅格察言观色立刻知道老板的心思,咧开嘴笑着回:“他这次受福宁实验室的邀约来的国内,他的意思是这份工作不重要,是想要您的人情呢。我们有需求的话他没有不满足的理由。”
陆闲的手指抬了抬,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似乎在思考。
宋希平那边的推荐信已经写好了。
刘寅格知道老板此刻一定是在计算这个人的价值,还有对方的推荐信能否有意义。他这段时间天天查天天看,已经对美国高中升大学的流程了如指掌了。他觉得如果自己有孩子,或者陆氏倒闭,他可以随时跑路去干中介。
不过他思考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工作强度,他觉得这两种情况都非常渺茫。
可是现在最大的难题是——教会学校那边咬死了不会提供任何学生的信息,以至于他们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线索。
短短两个月,各种重的吓人的推荐信已经攒了一箩筐,可是他们连姓名那里填什么都不清楚。
刘寅格叹了口气回头。
陆闲没有再提李为的事情。
对方这次来国内不是他直接关心的事由而是顾廷敬的班子里有人想做的成绩,最后千方百计用了他的名头,这些人情做出去对方都是要加倍还的,所以他没所谓这次去参会卖个好。
甚至李为这个名字他都是今天才知道。
他看着车外景色从飞速而逝变得渐渐缓慢,路旁的景观也从高架变成了山林。陆闲的神色不变,在车停稳后独自下车,刘寅格和司机去停车。
男人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见一个工作人员为难的声音:“…女士,不是我们不让您进。而是您没有邀请函,这实在说不过去呀。”
背对着他的身影娇小又可怜,明明只能听到声音,却好似看到了她委屈到发红的眼眶。
“可是,没人说需要邀请函……”
楚辞盈是真的费解,她一个住在这里的家庭医生要什么邀请函,她只不过出去买了点需要用的东西,等回来的时候整个别墅就被专业的宴会团队接管了,里面觥筹交错压根就没有人来核对。
她给李为的秘书打了两个电话,都是占线。
因为合同的流程还没有走完,外国人在中国合法行医的工作证件也在办理,她一时之间又拿不出任何能佐证的文件,眼见着有人的眼神警惕起来,她是有口难辩。
小姑娘懊恼地踱步,女性工作人员脸上也有些不忍。福宁深秋近冬的天气已经很差了,楚辞盈因为就出去片刻还打了车,压根没有穿保暖的衣物。寒风瑟瑟又无人来接,不管是真是假都显得可怜。
站在最近处的男人准备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一个常在财政新闻里看到的大人物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把臂弯里的外套罩在了这个可怜的小女孩身上。
楚辞盈只觉得视野暗了一瞬,接着就是铺天盖地陌生的温暖与压迫感极强的冷淡的雪松气味。是一个陌生男人,她连忙要把衣服从头上扯下来说自己不用,却被人直接不容拒绝地控制了左手。
两个人的互动让一旁人眼观鼻鼻观心。
陆闲的语气意味不明,手掌压在身旁人被惊吓后挣扎的脖颈后侧对工作人员说:
“你再看看名单,是不是我的客人。”
声音一出,楚辞盈一下子不挣扎了,她有点呆呆地眨了眨眼。
“这……”
侍者是认识陆先生的,当然也知道对方今天没有伴,跟随的人里也只报备了秘书和司机。他于是摇头,结果动作出来之后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没眼力见。
不过陆先生竟然也没有怪罪,他唔了一声。
“那现在是了。”
他拉起楚辞盈的手,把笔推进了她还发愣的指尖中。
“他想知道,你叫什么?”
明明是自己寻求许久的答案,在这一刻猎人却可以放慢了脚步,享受起接近成功的每一秒。他不急着听声音,反而要旁观一个不擅长书写汉字的人一笔笔笨拙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就像大人总会不厌其烦又玩味地教育小朋友,是打趣也是故作骄矜的考验——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第32章 文案场面
写…写什么?
写名字。
对, 写名字……我知道我叫什么。
楚辞盈的手在寒风中已经有些失去知觉,她试图屈伸手指,却看到五根肿肿的小胡萝卜艰难地蹭着彼此。她的指尖因为干燥而有点痒, 这种痒一路从衣袖蔓延到睫毛,让她不停地眨着眼睛。
陆闲就这么静静地,没有逼迫也没有轻纵地等待。
寒风吹的院子里的落叶打着卷地翻, 他失去外套却好像丝毫不受影响, 甚至因为行程仓促而在后半程解开的袖口都还随意地挽着。男人的手臂结实,可以依稀看到放松后并不明显的流畅的肌肉线条, 让人忍不住想起方才他就是这么按住了想要落荒而逃的女孩。
旁边的人都屏息凝神想候着这个姑娘写完,流程做的漂亮也能给陆先生交差。所以有人催促:
“女士, 您填在最后一页就可以了。”
他们还耐心地翻过纸张, 给她点明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