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与郡主离京时,郡主才刚刚会走路,现在都已经是大将军了,真是虎父无犬子。”
“早听闻郡主威名在外,今日一见,果然是意气风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无非是些阿谀奉承之言。
即便如此,被捧多了也叫人高兴。
“诸位过奖了,这么夸小女的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往后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了。”枫玖朗声开口,有笑意也有点儿埋汰,“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的,那时候没少为她担心,现在好了,长大了,不用为父再左思右想了。”
“说来也是啊,自打王妃去后,王爷就再未娶妻,如今也只有郡主一个女儿……”
“自己将女儿养大不容易,王爷还处处亲自教导,对郡主真是上心。”
几人相互看几眼,语气里颇为感叹。
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做到如此?
更何况以王爷的身份地位,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愿意投怀送抱。
枫玖看着枫黎叹了一声:“就这么一个女儿,能怎么办呢?”
枫黎与他对视,笑了笑,又移开视线。
这时,有几人让开了一条路。
三皇子姜怀泽来到两人面前,脸上笑意温润。
他待人温和,少有架子,是许多朝臣暗中支持的仁谊宽厚之人。
“几年前听闻郡主大破敌军时就很想见见郡主,如一看,倒是与想象中略有不同。”
宴席间早就因镇边之功一同敬过王爷与郡主,便没再重复,只冲枫黎举杯。
枫黎回敬,朗声笑道:“殿下想见的是大破敌军的将军,而我此时只是郡主,当然会不同。”
她快人快性,磊落干脆,倒是枫玖暗地里给她使了个眼色。
她垂眸,言笑间道了句“臣敬殿下”,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大皇子姜晟睿相比起来沉默许多,表情严肃,颇为古板。
他见状,微不可察地敛了下眉。
“郡主是为女子,若喝大了酒便不好了。”
枫黎才要开口,枫玖便抢了先:“殿下关心的是,还不快谢过殿下。”
她微顿,眼珠一动就重新扬起笑意:“多谢殿下关心。”
欠身之后,揉了揉并无异样的脑袋。
“恰巧臣有些头疼,出去透透气,望殿下应允。”
姜怀泽替她说话:“倒是我不应该总敬郡主的酒,来人,陪郡主出去透透气。”
枫黎抱拳行礼,也不管有谁跟着,直接出了大殿。
口舌之争实属无益,还不如借坡下驴,离开这个甘言媚词之地。
才在大殿外走下台阶往右一拐,就被一个低着头的小太监撞了肩膀。
身后奉命跟出来的领班太监连忙上前,呵斥道:“大胆!哪儿来的奴才此时在这到处乱跑,冲撞郡主,还不快跪下?”
那太监却不跪,只把头埋得更低了。
他尖声细气的:“请郡主恕罪!”
“你这奴才,在哪里当值的?”
领班太监见状,气得就差直接踹在腿上让人跪下了。
他抬手去扒那人的脸,又被躲开。
“你这个……!”
“什么事,这么吵吵嚷嚷的。”
陈焕刻意压着的嗓音自不远处传来,领班太监肩膀一抖,立刻冲那旁躬身。
他实话实说道:“这个小崽子不仅冲撞了郡主,还……”
枫黎打断了他:“罢了,不过是碰了一下,本郡主还没那么脆弱。”
她瞧这个年岁不大的太监一直往下低头,没再追究,还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去吧,往后多注意。”
“是,谢过郡主!”
小太监的声音里立刻染上了松快。
他低着头快速离开了。
陈焕微眯起眼睛追着看了片刻,收回视线。
他声音淡淡,不卑不亢地提醒:“郡主倒是和善,可宫里总得是尊卑有序。”
不止是提醒郡主,更是在提醒自己。
“况且,此人形迹可疑,若有问题,怕是有碍郡主安危。”
“我倒是不知,谁能威胁到我的安危。”
枫黎耸耸肩膀,语气里的自信不惹人厌烦,反而十分叫人信服。
她笑道:“再说,若真是形迹可疑,皇上钦定的总管总归不会叫人这么轻易就离开吧?”
陈焕眉眼微动,始终没抬眼看那张会让他分心的脸。
郡主比梦里能说会道多了。
或者说,更像是梦中成长了之后的模样,伶牙利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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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皇上留我在宫中小住,我不能陪您回去了。”
宴席已散,众臣离去,两位皇子也离宫回了府邸。
枫黎在一个太监的陪同下送了送枫玖。
她瞥了眼宫外的马车和护卫,又道:“我们刚到京城不久,人生地不熟,父亲在外记得小心。”
“知道了,为父征战这么多年,小心谨慎排在第一,你还能不知道么?”
枫玖四年前险些丢了性命,现下恢复不少,但还是伤了元气,不如从前那边般健硕。
他轻咳两声,关心道:“倒是你,宫里不比北地,不能太过张扬。”
停顿片刻,他垂眸,多看了几眼女儿的脸。
“你不小了,要学着稳重端庄一些。”
枫黎与父亲对视,眉眼微动。
她笑:“端庄哪儿是我的性子,父亲就别操心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