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 枫玖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
他又问:“你说的忙碌, 就是在玉器店为了陈焕跟侯府的小公子大打出手?”
枫黎看看林清远,见这人一直低头看着地面,抿了下嘴唇。
她“哎呀”一声, 晃晃父亲的胳膊:“怎么能说是为了陈公公呢,父王总不能听人说三道四只听一半吧?”
枫玖终是笑了笑:“行了,就知道卖乖。”
女儿到底是为自己选寿礼,再说那许乔新,的确是太不像话。
他们不主动惹事,但也不是任人欺负。
“陈焕深受皇上信任,你跟他走太近,不一定是好事。”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眉间沟壑沉沉。
“知道,父亲不用担心。”枫黎问,“关于暗语泄露的事……最近父亲与北地旧部可有联系?”
“你自己在背地里调查?”
枫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显而易见的不赞同。
他叹了一声:“这件事皇上自会叫人调查,我们既然离开了北地,就不要再掺和进去了!掺和的深了,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枫黎没应声。
沉吟片刻,他才又道:“皇上让你出宫负责京中安防,是在试探你,不要觉得这是真给了你什么实权,就是为了王府的几十口性命,也不要再想着争权夺利,你就安安稳稳地等着皇上赐婚,风风光光地嫁人,只有这样才能安稳后半生。”
枫黎脸上的笑容缓缓落了下去。
她现在连“如果我是男子父王也会这么说么”都懒得再问了。
“父王放心,不管我未来如何,都不会影响王府,不会影响您颐养天年的。”
“你……!你真是……”枫玖咳嗽好几声,“不让人省心!”
他被气得喝了几口茶,才把气息捋顺。
他语重心长道:“你到底是个女子,相夫教子是你的本分!”
“我倒是认为,以郡主的实力,不应囿于内宅。”
一道清朗温润的嗓音打破了微沉的气氛。
姜怀泽在管家的引领下踏入园中,在枫玖看过来的时候点头示意。
他开口:“王爷,我有急事来寻郡主,远远地就见到王爷和郡主在这儿,便擅自请管家带我入府,叨扰了,还望王爷见谅。”
枫玖连忙起身:“殿下恕罪,臣有失远迎。”
林清远跟着行礼:“殿下。”
“无需多礼。”姜怀泽摆摆手,“我有事与郡主商讨,王爷不介意有话日后再与郡主说吧?”
“当然是正事要紧。”
枫玖冲枫黎使了个眼神,让她过去。
他说:“家里不用你担心,有清远他们陪着我就行了。”
“那我走了,父王。”
枫黎行礼,与姜怀泽一同往外走去。
临离开之前,她用暗语骂了句人。
余光里瞧见,林清远抬了下头。
她没停留,迈出门槛,听见身后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
不重,但隔绝开了王府内外,也隔绝开了她与父亲。
姜怀泽率先笑了起来,打趣道:“我见郡主能在北地取得如此成就,深受北地百姓信任拥戴,还以为王爷万分支持,没想到竟也处处受阻。”
“殿下来跑一趟,就是为了调侃我的?”
“怎么会。”姜怀泽收起笑容,“在郡主的安排下,抓住了一个呈国暗探,郡主不一直想弄清楚暗语泄露的事么?不妨一起去审他一审,兴许能问出些什么。”
“多谢殿下,只是我审人的话……”
枫黎拉长尾音,笑了笑。
她说:“可能会有些吓人。”
任谁都能听懂这话里的意思。
枫黎见过太多人因她军纪严格、手段狠厉而对她侧目而视。
在许多人眼里,一个女人如此残忍是败德辱行的。
而姜怀泽谈笑自若道:“那我更要看看了,见识一下枫将军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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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焕在宫里看到枫黎时,便敏锐地嗅到了血腥气。
他从前在慎刑司当差了数年,对这种铁锈般的腥气再了解不过了。
他心头一紧,脑子里闪出许多念头——
难道是许乔新又带人找茬了?
还是在京中碰到了什么危险?
毕竟枫黎负责安防,这可不是个没风险的活儿。
“郡主。”他行礼,主动问,“郡主可是受伤了?”
枫黎依然没能问出到底是谁泄露的暗语,但说实话,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只是她知道,就算再怎么问,也不一定能得到答案。
她摇头:“多谢陈公公关心,审了个暗探罢了。”
“噢。”
陈焕见她情绪平平,又在扫过腰间时发现玉佩已然不在,目光一滞。
他不由得想到他们在宫外分别时,郡主的态度就不太对。
难不成真是他说错了什么话,才惹得郡主不悦?
他敛敛眉,一向能说会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会儿却语塞了。
枫黎察觉他的目光,淡笑了下:“怕血溅到玉佩上,便收起来了。”
她从怀中拿出玉佩,重新栓到腰间。
“陈公公的眼光真好,这般上乘的玉可得珍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