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过来?”周祁锐问她。
不知不觉间,姜楼和周祁锐的距离已经只剩下十几公分了。
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半敞着的衬衫下的喉结和锁骨。
“不知道,可能是你弹的太好了…”姜楼空咽一声,小声回,“也可能是明天就走了,最后来看看你。”
周祁锐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被他一直瞧着,姜楼也越发不自在,往后退了半步,准备离开:“谢谢你让我听这首曲子,很好听,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只是刚转身,腰侧就覆上了一层力道,姜楼心里一跳,惊呼:“你干什——”
“咚——!!”
钢琴的声响贯彻整个房间,尖锐又刺耳。
姜楼被吓得瞬间敛去了声音,只能缩着脖子看着面前的人。
她被周祁锐抓住,放在了钢琴上。
“到底为什么过来?”周祁锐一手握住她的腰,另一只握住了她想推开自己的手,放在了背后。
稍微一动,钢琴就会发出声响,如同心里不停敲动地心脏一样。
“你、你放我下来,会、会坏的…”姜楼神经紧绷着,说话的时候结结巴巴的。
“坏了就换新的,”周祁锐上前,站在她的两腿中间,“回答我,为什么靠近?”
姜楼完完全全不敢多动,只能保持着这个动作被周祁锐困着,呼吸都克制的放缓下来。
“蛋、蛋糕,吃了你的…”
周祁锐否认了这个答案:“不是这个。”
姜楼大脑一片空白,想到什么说什么:“弹琴、你弹的好听。”
“也不是这个。”
姜楼不停摇头,只想让他放自己下来:“我不知道,你快放我下来!”
但他显然没有这样的想法,带着她的手一起放在了钢琴键上,带出一阵声响。
“咚咚——!!”
姜楼的心被猛地牵动,缩着脖子,快不能呼吸。
为了不触碰到更多的钢琴键,姜楼只能向他靠近,不知不觉间,身体早已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了一起,两人之间,就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一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好的坏的,让她的情绪不停地割裂,让她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但现状好像总是在逼着她做选择,逼着她找到解决的办法。
为什么一定要她主动呢?
姜楼紧咬着下唇,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回答,她只想快点离开。
“周祁锐!”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姜楼低着头,泪水一滴滴落在睡衣上。
“你滚蛋!”
姜楼闭着眼,不想再让眼泪流出来,却不想眼睫早已让泪水染湿。
黑暗中,她感觉到眼睫被轻轻地擦了擦,动作很小心,也很冰,让困在眼里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落了下来,顺着脸颊滑下的时候,又被很轻柔地擦掉了。
紧接着,在钢琴敲响的时间中,她被轻轻地拥进一个颤抖的怀抱。
“对不起,”她听到一声叹息,“别哭了…”
姜楼想睁眼,但周祁锐的手掌盖住了她的眼睛,什么也看不清。
视线里只剩下一片漆黑,姜楼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平复着自己的心。
被抱在怀里,她能感觉到周祁锐的体温,也能感受到他坚实胸腔里的心跳。
其实周祁锐都和她说了,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利用,但在这利用里,那些记忆都太真实了。
和他现在的心跳一样。
她嗓音微哑,承认自己又一次心软了:“周祁锐,我们到底什么关系?”
听着他的脚步声,姜楼能感觉到他现在已经出了书房,正朝着某处走去。
直到覆在眼睫上的手被放下,光线再次闯进姜楼的视线的时候,她看到了站在面前的周祁锐。
她被放回了自己的床上,这期间,周祁锐什么也没说。
“周祁锐,你听到我问你的问题了吗?”姜楼再次询问。
周祁锐替她拉了拉被子,很轻地回:“嗯。”
姜楼不喜欢他这幅样子,抓着被子不让周祁锐盖在她的身上。
她红着眼睛,模样委屈:“那你为什么不回答。”
僵持了几秒,周祁锐长叹了口气,偏头看向她,实话实说:“夫妻。”
他的话让姜楼心口一震,情绪开始蔓延。
“那我们…”
周祁锐从她手中接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姜楼,我不是你的好哥哥,也不是一个好丈夫,这是我想让你看清的我。”
“我利用你是事实,不想你走也是事实,但我们之间的选择权在你。你讨厌我,恨我,远离我都是我应得的。”
周祁锐顿了顿,才继续说:“所以姜楼,我更想要你的回答。”
第70章 和谁
那晚过去后, 姜楼选择留了下来,她没说讨厌他,也没说恨他, 只是告诉他她确认的这段关系里,选择权是双方的事。
周祁锐从她的房间出来, 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下楼, 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出来,坐在了沙发上。整栋房子在凌晨的时间里格外的安静, 就和以前无数个他应酬完,独自一人回家的时候一样。
瓶身飘出丝丝寒气,周祁锐将它放在桌子上,并没有喝。
他盯着四散的寒气, 食指和拇指轻轻捻了捻。
他想起贺岁扬的话, 他应该自己买盒烟放家里的。
-
十一月中旬, 天气已经慢慢冷了下来, 姜楼穿了件灰色的翻袖双面大衣, 内搭高领长袖打底和复古棉麻半身裙出了门。
京北的冬天雨天不多,但阳光也很难出来一次, 总是阴沉沉的, 让这座城市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姜楼看着车窗外, 司机师傅看着她兴致不算高,想着挑起个话题。
“小姑娘,你怎么选了这么远的花店?”司机师傅人很和善, 说话的时候满是笑意。
姜楼回答:“那儿的花好看, 我妈喜欢。”
“你对你妈真好,最近是她的生日吗?”时不时有几辆车从身边驶过, 但司机依旧开得很稳,保持着自己的速度。
“不是,但是我想送了。”姜楼没明说。
“给个惊喜是吗?看来你们的关系非常好了,想想就幸福。”
姜楼笑着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说什么。
期间司机师傅还找了几个话题,姜楼回答了些,便没再继续说话了。
车辆停到目的地,姜楼下车,在花店里拿到了早就定好了的花,是一束洋甘菊。
何铭雪喜欢这种花,她说它们虽然长得小,但花期长,生命力旺盛,很适合放在家里养,每次到了花期,她就会去花店里买一些,还会自己买个花盆试着养一些。
洋甘菊几乎贯穿了姜楼成长的每一年。
捧着花,姜楼在离得不远的店里买了一盒新鲜的桃花酥,人很多,她排了很久才买到。
再次出来的时候,街道上吹起了凉风,风灌进衣角,有些冷,姜楼裹了裹,等着打的车过来。
车辆来的很快,姜楼上车,惊讶发现司机师傅竟然是同一个。
“哎小姑娘,又是你啊。”司机师傅依旧自来熟。
姜楼点了点头,报了个尾号。
与刚才不同,司机师傅很明显的话少了很多,直到车辆抵达目的地,他才叫住准备离开的姜楼。
“小姑娘!”司机师傅摇下车窗。
姜楼转身,有些疑惑。
“你过来一下!”
姜楼确认了一下自己没落下东西,但还是上前,她弯腰,问:“师傅怎么了?”
“天气预报今天会下雨,小姑娘没带伞吧,叔这里有一把,你先拿着用吧。”说着,他就将雨伞塞了过来。
姜楼连连拒绝:“不用了师傅,我很快就回去,用不到的。”
“拿着吧孩子,你一个人来这里,多陪陪上面的人吧。”
一看伞落进了姜楼的手里,司机师傅连忙启动车辆,没再多说,直接就开走了。
姜楼拿着手里的雨伞,想了想,还是打开打车软件,给他赠送了个红包,当做伞钱。
走进墓园,隐约能够看到某些墓碑面前站着人,但零零星星的,依旧冷清。
她已经很久没来过了,上一次来还是几年前,跟着周祁锐一起爬上来的。
这些年不来一是因为人在国外,二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面对。
不是都说扫墓的时候要告诉自己的亲人最近过得很好吗,也要让自己的亲人看到成长后的自己吗?
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符合。
找到确认的位置,姜楼忽地愣住了。
何铭雪的墓碑前,放了一束百合,花还是新鲜的,很显然并没有过去多久。
是周祁锐吗?
姜楼四处寻找着,无奈没有找到任何背影。现在还记得何铭雪祭日的人,其实早就没几个了,想来想去,也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