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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御女官[清穿]_金阿淼【完结】(204)

  康熙准备让曹寅挑几个好手,跟胤礽和胤褆练一练,让他们也知道知道, 真正生活在兵营里的将士们,都是怎么过年的,正正这两个孩子的风骨。

  往北外城去的路上,曹寅听了,把手揣在袖子里,晃着脑袋啧啧调侃。

  “我的主子爷诶,您还真是不怕老祖宗跟您急。”

  “这大过年的头一天,民间都不打孩子,您这要叫太子和大阿哥挨了揍,回头叫老祖宗瞧见,保管得跟您——”

  正戏谑着,曹寅一抬头,就见康熙斜靠在马车上,半垂着眸子,看起来恹恹的。

  他突然灵光一闪,猛地坐直身体。

  “万岁爷,您不是又打算玩儿那一招吧?”

  曹寅只想大年初一给康熙哭个响的。

  先前养小倌那事儿康熙叫他领了,到现在京城还有人调侃他这龙阳之好呢。

  每回他夜里不回后宅,从媳妇到小妾,都得逮着他的长随问个仔细。

  不问他见了什么女子,只问他一天到底跟多少男人说过话。

  哪怕他弄一身胭脂香粉味儿回家,他夫人还要派人去外头查,有没有哪家小倌馆子分外妖娆的。

  他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今天不会又要弄一出他曹寅非要挑几个人跟太子和大阿哥练手吧?

  “这奴才是真做不到啊!”他苦着脸小声哭诉。

  “奴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为难太子和大阿哥啊!”

  “回头索中堂知道了,非得吃了奴才不可!”

  康熙淡淡扫他一眼,“你不怕朕,倒还挺怕索额图?”

  要是外人听皇上说这话,估计得吓得立刻五体投地,脑汁儿都得磕出来。

  曹寅却不然,他只揣着手嘿嘿笑,“那不是奴才知道万岁爷您心胸宽广,仁慈宽和,不会跟奴才一般计较嘛。”

  他眼神闪了闪,知道康熙想听什么。

  “这索中堂连万岁爷一个小拇指都比不上,他那一家子,那心眼子……啧啧,比针眼儿都小。”

  “就看年底述职那阵子吧,奴才听您的吩咐在户部当差,对门吏部的动静听得真真儿的,明珠的门生都快叫索中堂的门生逼没了活路咯。”

  康熙唇角嘲讽地勾了勾。

  索额图仗着太子之势大肆收买人心,在朝中党羽遍地,与纳兰明珠也没甚区别。

  长此以往下去,太子的名声都被索额图给败完了,朝堂也会成为乌烟瘴气的纳垢之所。

  他也正是仗着曹寅口中的皇帝仁慈宽和,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康熙倒不是特别心烦。

  赫舍里氏暂时还不能动,等明珠在府里反省一阵子,回头还得再叫他滚出来,给索额图松松骨头。

  他心烦的是另一个同样讽刺过他仁慈宽和的混账。

  康熙扳指轻轻在马车内的矮几上轻磕几下,突然问曹寅:“顾氏原谅你了吗?”

  曹寅愣了下,下意识道:“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只要奴才还往她屋里去,给她体面和掌家权,她自然不会找奴才的不痛快。”

  女子不都如此?

  相夫教子,暂时无子,他这个夫君自然就是她唯一的指望,跟他闹掰了对她也没任何好处啊。

  曹寅了解康熙,康熙也了解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他乜曹寅一眼:“你就不怕她真的跟你离了心,要跟你和离?”

  曹寅心里腹诽,那不还得怪您!

  但面上他只咧嘴笑开,“自然还是得哄的,女人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思所想与男子不同。”

  “有些事儿总得说开了,连忽悠带吓唬,过后只管搂着不撒手,给她些底气,叫她知道奴才是在办正事儿,她也就不会多问了。”

  康熙:“……”他实在不想知道,养小倌跟正事怎么才能扯到一块儿。

  可曹寅这话让康熙确实有那么点头绪了。

  那天方荷的话,乍一听他只有恼怒交加,觉得方荷辜负了他的信重,甚至生出再也不见她的心思。

  但午夜梦回,在昭仁殿的每一个辗转之夜,他都忍不住像自虐一样反复回想她说的话,还有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突然发现,方荷离宫之前和再次回宫,完全像变了个样子,她身上那股子鲜活又叫人愉悦的韧劲儿,渐渐变成了尖锐。

  她哭的时候也越来越多,她说后悔的时候,眸底除了冷漠半分情意都无,可分明从前她看他的眼神也是灵动有光的。

  在乾清宫睡不好,他跑到延禧宫第一次,睡了个好觉,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康熙不得不承认,一开始的恼恨和怒火,不过是他对谁都不可承认的虚张声势罢了。

  先冷了她,再也不想叫她伺候,好似就能忘却她眸底的失望和尖锐。

  去延禧宫的次数越多,他就越恼方荷不肯就坡下台阶,更恼她分毫不为两人之间的隔阂所苦。

  昨夜里他确实喝多了,但还不至于失却理智。

  这女人不肯将他放在心上,他身为皇帝,当然也不能逼她将他放在心上,否则与行乞有何不同?

  他只是放任自己再见她一面,好好用顿年夜饭,不想让那夜的争执成为一别两宽的最后记忆。

  可等看到方荷捧着肚子,浑身都散发着比任何时候都叫人惊艳的柔和光泽,却只对他万分警惕,他像被一直追寻的那束迷雾中的烛火燎了一下。

  她的倔强,不耐烦,甚至平和,都带着一股子事不关己的淡漠,叫他火烧火燎的疼,疼得他不解又委屈。

  他自认该做的都做了,除了乌雅氏是受皇额娘所请,暂时还没处置,她到底在气什么?

  “万岁爷?”曹寅小心翼翼喊了声,“您又跟昭嫔娘娘……昭嫔娘娘又惹您生气啦?”

  康熙沉默不语,就在曹寅以为皇上不愿意说的时候,康熙才懒洋洋嗯了声。

  “说说,你怎么哄顾氏的。”

  曹寅心里笑得打跌,您也有今天,真是老天爷开眼啊!!

  他憋着笑一本正经道:“您别笑话奴才啊,奴才就是背着藤条跪在顾氏面前,赌咒发誓,奴才保证再也不找小倌了。”

  “奴才还把家里的账册和钥匙都交给了顾氏,跟她说要是奴才再犯错,叫她直接把奴才撵出府去。”

  “哦对了,奴才还伺候顾氏……”

  “朕会叫人把你今天说的话,一字不漏都送回曹家。”康熙感觉到马车停下,淡淡打断曹寅满肚子的坏水儿。

  知道曹寅从小就嘴里就没句实话,还不如指望皇额娘替他洗洗身上的冤屈呢。

  “到时候朕给顾氏一道口谕,叫她务必确保你曹子清不会因为欺君,被朕摘了脑袋。”

  曹寅:“……”

  他谄笑着伺候康熙下车,“不是,奴才是拿自个儿逗您开心,您怎么还急眼了呢……”

  “子清拿什么逗汗阿玛开心啊?”胤礽挤在胤褆前头,笑着凑上前问。

  康熙淡淡看了太子,“说今儿个要叫人好好考校一下你的功夫,看看叫那群大臣们捧着,你这身骨头究竟轻了几两。”

  “今儿个你和你大哥都上场叫朕看看,谁赢了,朕御书房里那盏琉璃跑马灯就给谁。”

  胤礽脸色一僵,后头比他高一个头的胤褆却突然打起精神来。

  那盏汤若望进献上来的跑马灯,他喜欢很久了,只是知道汗阿玛也喜欢,一直没敢要。

  这会子汗阿玛都开了口,听起来还像是对太子不满……胤褆心底的郁结一扫而空。

  这琉璃灯他拿定了!

  正好送到伊尔根觉罗氏屋里,好好哄哄因为生女和阿玛被贬一直郁郁寡欢的福晋。

  就算表舅失势,额娘被汗阿玛惩罚,到底太子还未曾大婚,只要他生出嫡长孙,往后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看着皇上几句话就叫太子和大阿哥的意气风发换了个儿,曹寅再不敢开玩笑了,赶忙走在前头,引着这仨天家父子往施粥的地方走。

  与此同时,太后已经坐在延禧宫后殿,跟方荷解释德妃为何还在永和宫。

  “若无意外,嘎鲁代和乌希哈都要抚蒙,她们的名声一旦有污,在北蒙就会叫人轻视。”

  “我最了解各部落对强者和弱者的区别,特地跟皇帝给两个小丫头要了这么个恩典,只需要拖延到玉碟在宗人府落档就好,不是他的意思。”

  方荷没明白:“若早晚都要处置,两位公主不还是会受到影响吗?”

  甚至连雍小四也会,可她还是不愿意叫德妃体面收场,她大概是跟大宁子的偶像没法和睦相处了。

  太后笑着解释,“你大概不懂改玉碟的意思,这玉碟一改,往后不管是嘎鲁代还是乌希哈,甚至胤禛,他们的生母就不再是乌雅氏。”

  “到时候乌雅氏是死是活跟他们毫无干系,就算史书上有乌雅氏这么个人,她身下也不会有任何子嗣。”

  玉碟的更改是直接刮玉重刻,所有记档都会翻出来重改,程序繁复,至少也得半年时间,才能确保宗人府所有记档都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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