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哪怕这地毯再怎么消音,也挡不住走廊尽头那几个服务生颇为开朗的讨论声音。
“我跟你说,那个V68包间的,特年轻那妹妹……”
又来了。
从走廊路过,柴寄风正准备离开这里,却不小心听到了几个服务生说什么悄悄话,他不由地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柴寄风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早在国外的时候,他就没少撞见有人嗑药乱搞。回国后这种情况倒是好转了很多,毕竟国内治安好。
但他还是不免听见些不该听的东西。
就比如,上上次是偷听到这个包间的陈总竟然点了十个鸭子,陈总真是厉害一夜御十男。
再比如,上次是偷听到那个包间的李总竟然要给酒吧里的小帅赎身,小帅真是好福气。
然后这次呢?
这次又是听见——
“你别看着她穿着土不拉叽的,就手上戴了一破红珠子手串。你不知道,她老有钱了,一看就是人傻钱多的类型,诶,你说我要不要试试……”
不对。
柴寄风脚步一顿。
破……破红珠子手串?
第128章 小村姑也会给柴金凤手指吃吗?“这个……
晚上十一点,正是京市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街道上,灯火璀璨、车流交织,飘着白雾的香烟,踩在红毯上的高跟鞋,霓虹灯照射下晃眼的珠宝……到处都充斥着纸碎金迷的味道,叫人眼花缭乱、醉生梦死。
柴寄风在国外就没少来过这样的地方,可以说,国外远比国内还要更加混乱无序。d品、pc、群p、y趴……有钱人追求刺激的手段可谓是层出不穷。
只是他虽然喜欢追求刺激,但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所以往往被朋友带到这种场合,他也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喝着酒,微笑着婉拒每一个尝试拿下他的人。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他来这里喝酒,纯粹是因为烦。
“有关系,哥,有关系。”
“我喜欢林满杏,我喜欢她。”
“所以我不想你也喜欢她。”
“你能不能别喜欢林满杏?”
“我求你了……哥。”
“……”
那天晚上,罗光霁抓着他的手腕,用着他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见过的痛苦神情向他哀求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柴寄风每一次想起时,都有种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最后能怎样呢?
罗光霁都那样说了,他都那么求他了,他还能怎么样?他最后除了跟他保证,他肯定不会喜欢林满杏,以后也不会再主动跟林满杏来往了,他还能怎么样?
他是他的亲弟弟,他唯一血脉相连的手足,他总不可能真为了一个外人跟他自相残杀。所以除了答应罗光霁,他没有其他选择。
但哪怕柴寄风自己也再清楚不过这样就是最好的处理结果,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生出一种不平衡感。而这种不平衡感,最后变成了三个字久久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凭什么?
凭什么?
酒精丝毫没有淡化烦恼的存在,反而越发让人烦躁不安。柴寄风最后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于是他选择和朋友挥手示意,离开这里,出去吹吹冷风透个气,好吹醒自己这个充满躁意的大脑。
可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吹到风,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反倒先把这些天让他心乱如麻的人吹到他面前来了。
破红珠子手串。
几乎是听到这个词语的第一时间,柴寄风就被唤起了某段存在于黑暗之中的暧昧记忆,那细密的吻、那黏腻的水渍声,那瘦伶的手腕,还有那圆润的珠串……
是林满杏!
果然是林满杏,他就知道!
推门而入时,柴寄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摆满了各种各样洋酒瓶和玻璃杯的桌子上,立于中间的,淡黄色的杏子小蛋糕看上去小巧又可怜。而在这个提及就让人有情色遐想的酒吧包间中,那坐在沙发上,脸蛋红扑扑,手里还拿着杯堆满奶油的酒水的少女,更是显得格格不入。
那不是林满杏,还能是谁?!
“林满杏?你怎么在这里!”
柴寄风震惊地看着她,一时间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喝酒把脑子给喝昏了。
前几天林满杏生病,罗光霁去医院看她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也正是为了让罗光霁放心,所以柴寄风就没有去医院看望。
可他哪里想得到,他会在这里遇见林满杏。
“啊……”
面前跟变法似的突然变出了个人,林满杏仰着头,眨也不眨地看着柴寄风许久。半晌,她终于想起什么来了,于是她用着有些黏糊的声音问他:
“啊,我好像认识你,你是柴寄风,是不是?”
哪怕脑子已经有点不清醒了,但林满杏还是很有礼貌地朝着面前的人打了声招呼:“你好,柴寄风。我是林满杏。”
柴寄风沉默片刻,才道:“……你好,林满杏。”
他想了一下,很快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知道你是林满杏。”
“好的。”
林满杏朝他露出一个酒鬼标准的,看上去有些傻气的笑容,她很是认真地说:“我也知道我是林满杏。”
柴寄风:“……”
这下也不需要再问什么了,柴寄风已经可以确定
林满杏已经醉得不能再醉了。他原本以为原来林满杏已经足够不聪明了,没想到还是他眼界窄了。
林满杏还可以更不聪明。
——虽然更不聪明的时候,她看上去……好像更让人心痒痒了。
只见,坐在沙发上的少女,还一无所知地朝着他傻乐着。弯弯的眉眼、弯弯的嘴角,她笑得干净又明媚。以至于柴寄风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郁气,都被她这一笑给笑没了。
“林满杏,你怎么还是穿这些衣服出门?”
深知这个时候问林满杏“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喝了多少酒?”“你在给谁过生日?”“薛理知不知道你在这里?”“你那个童养夫又知不知道你在这里?”诸如此类的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毕竟他们怎么可能允许林满杏来这种地方,所以林满杏一看就是背着薛理和孟骞尧偷偷出来。至于她喝多少酒?酒醉的人只会说自己喝了一点点。至于她又给谁过生日?那个蛋糕下面还写着于景焕生日快乐呢,他又不瞎。
于是,柴寄风只是转身将门重新关上,然后走到林满杏身旁坐下,用着无奈却又自带调情意味的口吻自说自话起来。
“你生日的时候,我不是送你了好几套衣服吗?林满杏,你那时候可是说,下次见面要穿给我看的。”
和之前一样,今天的林满杏也穿得土里土气的。红得不能再红的短款小花开衫,蓝得不能再蓝的百褶裙,再加上那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乱得跟鸡窝一样的头发。对于每天穿得都像是要走红毯的柴寄风来说,这样的审美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都不为过。
可就是这样土得奇怪的审美。却让他记得无比清楚,每一帧画面都那么鲜活地刻在脑海里。
于是,柴寄风情不自禁就伸出了手,如白玉般的指节,触碰上了少女那红色短衫上的一朵杏色小花。
“你是不是想要花?”
林满杏低下头,在柴寄风戳上她靠近锁骨处衣领上的一朵小花后,她又一次朝着他憨憨一笑,说:“我有很多花,我可以送你,但是你要有礼貌,你要跟我说谢谢。”
“……好啊。”
柴寄风先是一愣。但他看着她笑,他就也忍不住跟着笑,那双眼尾都被酒精熏染得有些红艳艳的狐狸眼中,不自觉地就流露出了些许笑意,他说道:“谢谢你,林满杏。”
他问:“那你要送我什么花呢?”
“可以吃的花。”
少女的声音刚在他耳旁落下,柴寄风又眨眼看去时,就瞧见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小朵杏黄色的小花——是被林满杏用手指从蛋糕上抹走的一朵奶油小花,软趴趴的奶油小花。
柴寄风又是一怔。他原本还以为林满杏是不是要把她衣服扯下来一块给她,结果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花。
奶黄色的奶油点缀在那白里透红的指尖上,份量看上去又少得可怜,可却……莫名让人忍不住有了食欲。
可更让柴寄风有食欲的,是送给他这朵花的人。此时她正朝着他眨眼,手指往他嘴边又轻轻地戳了两下,用着懵懂又天真的语气,她毫不自知地问他:“这个花甜甜的,很好吃,所以你要吃吗?”
“……”
嘴唇被人戳了好几下传来蚂蚁爬过般的战栗和痒意,柴寄风下意识就握住那只作祟的手。他垂眸看向林满杏那指尖上的那一小坨快都化掉的奶油,只觉得嗓子的水分好像都在这一刻蒸发掉了,干涩得厉害。
他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紧紧地看着那一抹白——哪一抹白?柴寄风不确定,或许是奶油的白,但或许又是林满杏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