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情愿,但开了口,也算好事。
“在不伤及王府的利益前,你兄长若是碍了王府之事,我不追究他,如何?”宗肆缓缓道。
宁芙心境便放松了几分,道:“多谢世子了。”
宗肆扯了下嘴角,神色淡然。
这全然是在为她兄长考虑,她才会妥协。
不过他也需要她的妥协,以正好他能知自己的心意,会思念她,自己是否足够喜欢她。
宁芙便安静的抚起琴来,曲调柔和,教人忍不住放松下来。
她在宗肆睡着了后,便停了下来,却说宗肆任由兄长动手,未尝不是想抓住兄长的把柄,如今北地和关外两方军中间的博弈,也暗涌流动。
宁芙收回心思,看起他先前看的那本书籍来。
原是些枯燥的兵法。
也不知为何,她也有些发困,片刻后竟也沉沉睡去。
宗肆看了她片刻,将她抱上了床。
屈阳进来时,便正好看见这一幕。
屈阳心中难免羞愤欲死,不久前他还说什么宁四姑娘的男人,戴不戴绿帽子的,这眼力见,也不知被哪只狗吃了。
“世……”屈阳却是不得不顾及正事,只好打断了这场面。
宗肆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陆大人在王府。”屈阳道,“似乎有要事,要见世子。”
第78章她最终,会选我
陆行之在景华居的书房之中堪堪喝了一盏茶,便见一身玄青色素面锦缎袍子的宗肆来了。
“世子。”陆行之起身,拂了拂衣袖道。
宗肆朝他看去,不动声色道:“今日休沐?”
“晚些还得进宫去当值。”陆行之道,“六皇子在玲珑台中寻找之人,未寻到其出城的痕迹,想必已被四皇子设法带走了。那日出现在玲珑台中的,或许便是为其掩护。”
宗肆却道:“四皇子被人盯着,背后替他做此事的,身手定然不差。行之未必全然无耳闻,却是有心替他隐瞒。”
陆行之也不惊讶他的判断毫无差错,只道:“那人手中有的罪证,不过是六皇子的一些皮毛过失,并不会妨碍到宣王府,亦不会伤到六皇子的根本。世子前不久,才因康阳禁足,如今宣王府不宜卷入纷争,不如任由此事传到圣上那,六皇子也消停一阵。”
这正也是宗肆的打算。
是以那日在玲珑台,并未插手孟泽的事。
“行之这是想保下宁诤了?”宗肆目光淡然锐利。
“宁大人虽替四皇子藏起了那人,可并未伤及宣王府。世子又何必这般未雨绸缪,没有他的把柄,也借机给他生了个把柄。”陆行之道。
这话便是明说了宗肆受“重伤”,目的并不简单。
却说他一开始,的确是因为与宁芙之间的私情,而受制于宁诤,可事后的重伤,他的确是有意为之。
不过主要目的,并不在宁诤身上,而是为了宁四姑娘。
“换成行之在我这个位置上,同样会如此。”宗肆淡淡道。
陆行之恍惚了一阵,才道:“人活在世上,野心不是全部。世子也该见过身处高位之人,却觉高处不胜寒,最后怀念的,无非是那争名逐利间因利娶的妻,那小小的一方家宅而已。”
不待宗肆开口,又听他道:“我知世子暂且不会动宁诤,我今日是来带四姑娘走的。”
宗肆脸色不太好看。
陆行之理直气壮的,似乎宁芙便是他的妻子。
言辞间处处是让宗肆退让,警告他别越界之意。
可这一世,分明是他与她更亲近,他又从何而来的底气?
“行之也该知晓,梦只是梦,便是再真实,也非眼下之事。”宗肆沉声淡道。便是上一世他与宁芙真有什么,那也是上一世之事。
“梦自然也能成为现实。”陆行之不卑不亢道。
“若她主动说,愿意与我试一试呢”宗肆道。
陆行之与男人四目相对,宣王府三公子脸色虽未显几分,然则已然是不快到了极点。
“若是她选择的,我自当支持她。”陆行之却无半分意外神色,道,“不过,她最终的选择,不会是世子,世子并非良人。”
如此笃定,如此从容,如此胸有成竹,似乎他最是了解她之人,又似是原配的底气。
宗肆按了按眉心,敛去所有情绪,淡淡道:“你并非是她,到底如何,我们拭目以待。”
陆行之道,“我即便与她保持距离,不刻意去亲近她,对结果,并无半分影响。”
宗肆虽因他这番话,心中不大痛快,可心中的那股意气,也全被他激起了,宣王府的三公子,王府王位的继承人,又怎会连这几分自信也无?
便是上一世,宁芙是陆行之的妻子,可自己要不将宁芙给他,又有他什么事?且他未必没有编撰此事。
“她睡着了。”宗肆冷声道,“行之恐怕无法带她走。”
“世子对她并不真心,至多留得住她一时。”陆行之却道。
宗肆扯了下嘴角。
“世子唯一能留住她的方式,便是对她,耐心温柔,再争执也不冷落她,好好爱她,将真心交出来,否则定然遗憾一生。”
陆行之说完,却也沉默了许久,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压下所有酸楚和遗憾,他未再问宁芙,还要进宫当值,留下这句话后,很快便离开了。
宗肆则去了前院。
宁诤正在此处跪着,这是负荆请罪来了,宣王妃虽冷眼旁观,却也明眼能瞧出来,是他自己要如此。
“宁大人起来吧。”宗肆淡淡道。
“既然是我动的手,后果我便自己担,还望世子莫怪到国公府头上去。”不过宁诤倒也不怕他,他想清楚了后,便也知他这就是冲自己来的,要牵连整个国公府,也并非易事。
“我想与宁大人,谈谈军备物资一事。”宗肆道。
宁诤不由一顿。
关外叶大人的敬林军,和北地宣王的敬卫军,两方争端不少,这事他自然也是想谈的,身为将领,试问谁不想为自己的兵卒争得更好的待遇。
宗肆这自然是给宁芙一些甜头,她这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且这点好处,对北地也并非会造成什么影响。
“世子想要什么?”宁诤向来认为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并无纳傅姑娘的打算,不过,宁大人最好也别打她的主意。”宗肆淡淡道。
宁诤愣了愣,心中酸涩不已,他无法给傅嘉卉带来安稳的日子,本也不敢想娶她的事,苦笑道:“她能过得好,我便心满意足了,我对她并无不该有的想法。”
宗肆对他的心思,自然无法感同身受,心中冷漠无比。不过看在宁芙的面子上,倒是耐着性子同他闲聊了几句。
待他回清天阁,宁芙却是依旧未醒来。
她闻了那让人安神的檀香,睡得自然沉。
宗肆看着她安安静静的睡颜,与她平日里疏远客气的模样,天差地别,乖巧恬静。
他坐在床畔,一年前落水那会儿的宁芙见到他,眼中偶尔还有几分情意,而自雍州回来后,她其实是愈发疏远他的,看待他似乎只是个寻常外人。
宗肆不由想起,她同他说试一试时,眼中也并无半分情义,仿佛为了兄长,她什么都可以牺牲,对一切都无所谓。
可他不追究宁诤,却是破了例的,头一回因为私情,而耽误公事。
不过想要有收获,付出也是必然的。
宁芙醒来时,宗肆坐在案几前,不知在想什么,人显得有些疏远。
“我该回去了。”片刻后,她尽量冷静道。
宁芙起身时,腿却有些软绵绵,眼瞧着就要摔下去,还好被他扶住了。
“我怎么睡着了”她问。
宗肆道:“近日我睡眠差些,便在檀香中掺了些安神的药物。”
宁芙想了想,道:“我兄长如何了?”
“看在阿芙的面子上,我自然不会为难他。”宗肆道。
宁芙缓了片刻,下了床,却未瞧见梳子,道:“你这可有伺候的丫鬟?我得理一理头发。”
宗肆则翻出个小首饰盒给她。
“兄长的事,我在这谢过你。”宁芙一边梳发,一边道。
“口头的谢谢,却比不上行动。”宗肆道。
这话倒显得有几分调情意味。
宁芙沉思片刻,跪下来磕了个响头:“多谢世子。”
旖旎暧昧全无了。
这般任谁,也定然生不出调情的心思。
宗肆:“……”
他揉了下眉心,未再多言。
“清天阁近日可有什么好书?我同阿母说,我是出来选书的,若是不带几本好书回去,我阿母定会当我贪玩。”宁芙却道。
宗肆沉思片刻,喊来屈阳,让他前去替她准备。
“几日后宫中的马球,你同你兄长一起来。”宗肆道。
宁芙好奇道:“踢球的,除了几位皇子与你,还有哪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