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辞翊一怔。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颜芙凝又道:“你淋雨,会不会受寒是一回事。我怕你带着书,书淋湿了,书肆老板那不好交代。”
“书搁在村塾,我没带着。”傅辞翊看了看食盒内的碗,都没碎,这才放心道,“咱们回吧。”
颜芙凝点了头,然而裙裾与膝盖摩擦,每走一步,便剌着破掉的皮肤。
刺痛刺痛。
她走得极缓。
傅辞翊几步就走到了她前面去,察觉她没跟上来,转回头看她:“怎么了?”
颜芙凝摇头,唇角微微弯了弯:“没事。”
提步跟上去。
两人回到家时,傅北墨与阿力还没回来。
此次雨虽大,但下雨时风停了。
再加刚下雨,颜芙凝就看到了他,把伞给他还算及时。是以,他们身上还算干爽,唯有鞋袜、裙裾下摆与袍角裤子都湿了。
在婉娘的要求下,两人都该用热水泡脚。
傅辞翊不喜泡脚,在屋檐下,拿温水冲了冲,就穿上了鞋袜。
此刻西厢房内,只颜芙凝一人。
她掩上门,脱了裙裾,眼前的膝盖泛红,破了皮。
只轻轻一触,便生疼。
她咬了咬唇,先用水清洗了伤口,而后泡脚。
倏然,门被推开,傅辞翊进了来。
登时僵在原地,眼前的少女没穿裙裾,白皙的美腿侧面大喇喇地呈现在他眼前。
她不光没穿裙裾,连那种到脚踝的里裤亦没穿。
只穿了一条到大腿中部的白色短裤。
腿上的肌肤白得发亮,仿若上好的白玉雕制而成,隐隐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颜芙凝背对门口坐着,听到声响,忙将被子盖在腿上,问:“傅辞翊,是你吗?还是南窈?”
她是真怕进来的是某人。
直觉告诉她,就是他!
故而,她不敢转过身去。
即便她拿被子遮盖,但方才所见已在傅辞翊脑中。
霎时间,他从头到脚有根筋仿佛绷紧了,转不了身,亦提不了步……
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时,院门处传来傅北墨的声音:“娘,我与阿力回来了。”
傅辞翊急忙将西厢房房门关上。
颜芙凝慌乱侧过身坐了,看到是他,太阳穴一跳,垂眸道:“我在泡脚,你方便出去么?”
她这么一侧身,右腿膝盖上发红的伤便露在他眼前。
傅辞翊心头莫名一揪:“怎么伤了?”
颜芙凝看向膝盖,抬手盖住伤口:“没什么,就是破了点皮罢了。”
傅辞翊闻声,手握拳紧了紧。
屋外,雨还在下。
婉娘关切的嗓音自堂屋传出来:“啊呦,两个半大小子都淋湿了,该用热水洗洗。”
阿力道:“婶婶,李大哥家的两头猪都找回来了。”
傅北墨道:“对,倒了的墙壁,我们也帮忙搭好了。就是随便搭的,等雨停了,得重新搭。”
婉娘赶他们:“快别说了,你们两个去灶膛后烤烤火。”说着,朝东厢房喊,“南窈,你来切生姜,煮水。”
此刻的西厢房内,傅辞翊走到颜芙凝跟前,蹲下身,如玉的手指去触她的伤口。
第135章把她弄哭
颜芙凝动了动腿,避开他的触碰。
身为现代人的芯子,被人看到了腿,没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她这会盖着大腿,只膝盖与小腿被他看到。
只是此人迂腐自负,又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啥时候又会说教何为男女大防,何为矜持,教她心神不宁。
傅辞翊站起身,哑声问:“可要包扎?”
颜芙凝将被角往腿下盖了盖:“不用,破了皮不用包扎,这样才好得快,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落疤?”
说到此处,嗓音含了哭腔,娇娇弱弱的。
听得傅辞翊俊眉蹙起。
顿了片刻,她又道:“手心落了疤,膝盖也落了疤,会丑。”
傅辞翊:“是方才桥边摔的?”
她也不瞒他,“嗯”了一声。
“怎会如此不小心?划破手心,烫到手,摔到膝盖……”傅辞翊眉头愈发拧紧,脸庞冷峻,嗓音染上几分隐怒,“颜芙凝,你已及笄,怎么还似孩童一般?”
被他如此斥责,颜芙凝眼眶红了。
“你,你这么说我,你当我是愿意摔的吗?”
还不是为了给他送伞?
本就波光潋滟的眸子,瞬间氤氲起一层水雾,汇聚成大颗大颗的泪珠儿,扑簌簌往下掉。
很快变成两道泪水流,往下淌。
傅辞翊眼底闪现一层惊慌失措,俯身帮她抹泪。
奈何她像是水做的,泪水怎么抹都抹不干。
颜芙凝呆住了。
眼泪唰唰地流,神情却呆愣住。
他在摸她的脸。
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傅辞翊,你摸我!”
傅辞翊修长的手指一顿:“嗯?”
“摸,摸,摸我的脸。”
“我在给你抹泪。”
她别开头:“我不要你抹。”倏然反应过来,“你好意思说我,谁菜刀切到手指了?”
说着,她的两只手抓住他的左手,认认真真地看他指尖的伤。
傅辞翊再抬右手,大拇指指腹在她脸上轻轻将泪拭去。
嫩豆腐般的脸蛋,真好摸。
还想捏一捏。
就知不知道捏一把,她会不会哭?
带着泪水捏起来,手感不知有无影响?
如此想了,却是不敢真捏。
好不容易抹干的泪水,他不能再惹她哭了。
就是她哭起来的模样,无端勾人。
心底隐约有个声音叫嚣着,把她弄哭!
傅辞翊将右手负到背后,克制住想要捏她脸的冲动。然,左手被她拉着,他只好站着任由她检查自己指尖的伤。
只是,此般站着,她艳若桃李的粉面,清清楚楚地映入他的眼帘。
说实在话,他有些喜欢看她哭,且,还喜欢听她哭的声音。
他怕不是个变态吧?
心底蓦然躁郁不已。
这时,颜芙凝放开他的手:“伤口愈合得很好,疤痕浅浅淡淡,不仔细看,瞧不出来。”
傅辞翊清了清嗓子:“脚盆里要不要加热水?”
说话时低眸,入目所见,水里两只白嫩的小脚丫格外可爱。
“不用了。”颜芙凝动了动莹润的脚趾,“我要起来穿裙子,你先出去好么?”
傅辞翊喉结微滚:“好,别再摔了。”
颜芙凝一噎,有他这么说话的吗?
天色渐暗。
雨,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
阿力要在傅家冲澡,遂撑伞去自个家取干爽衣裳。
傅北墨则先去茅房隔间冲洗,他洗好出来,阿力正好回来。
灶间,傅辞翊淘了米,下锅。
颜芙凝进来,取了一条先前晒好的鱼干,切成段装盘。大白菜切段亦装盘,腊肉切片,铺在菜上。
两道菜搁到饭架上。
饭架底下煮饭,饭架上蒸菜,一锅蒸煮了。
傅南窈将熬煮好的姜汤分两碗装,端去堂屋。
傅北墨先喝了一碗。
见堂屋没有阿力身影,傅南窈便扯开嗓门喊:“阿力,快来堂屋喝姜汤。”
阿力刚刚冲洗好。
听到喊声,跑来堂屋,端起碗,大口喝姜汤。
此刻的他,身上只穿了条裤衩。
傅南窈看到光着身子的阿力,怔愣一瞬,喊道:“登徒子,你怎么不穿衣裳?”
姜汤辣口,喝得阿力张嘴哈气,说的话便有些断断续续的:“我头一次在你家冲澡,没经验。进去冲了,冲好发现衣裳都放在堂屋了,我身上这裤子还是方才淋过雨的。”
要出来时,实在无法,只好将湿的里裤给套上了。
傅北墨大笑:“阿力,你可真傻!”
婉娘瞧不见,再则阿力与北墨一般,半大小子一个,不穿衣裳没什么。
遂开口:“湿裤衩还得脱下来,去北墨房间穿吧。下回去冲洗,墙上有个勾子可以挂衣裳。”
“好的,婶婶。”
眼眸转向傅南窈,阿力红了脸,连忙捞起放在竹椅上的衣裳,跑往傅北墨房间。
傅南窈指着他的背影,嗤道:“他还脸红了,瘦得跟猴一样,有什么好看的?”
傅北墨怼她:“那你别看。”
“傅北墨!”傅南窈恼了,“又不是我要看的。”
灶间,颜芙凝拿了个萝卜洗净,斜刀切块。腊肉又切了些,此刻切的是厚片。
傅辞翊在灶膛后烧火,开始煮饭蒸菜。
颜芙凝把煮过姜汤的锅刷干净,对灶膛后的他道:“另一口锅也烧起来吧。”
傅辞翊应声,从外侧的灶膛取了两根烧的正旺的柴禾,塞去了内侧灶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