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颜芙凝出布庄前,王老板喊住她:“姑娘,你身上的衣裳是哪买的?”
她拉了拉裙裾:“王老板不觉得熟悉么?面料就是您店里的。”
“衣裳是你自个缝的?”王老板从柜台后出来,细细打量她身上衣裙的款式,“你这裙摆的款式别致新颖,我卖那么久布料了,就没看人这么做过,两个颜色用得也很大胆。”
颜芙凝灵光一现,笑眯眯问:“镇上有两家大的布庄,您这是一家,对面有一家。旁的卖面料的小铺子也有几家,就是没有卖成衣的。王老板,您的布庄里考不考虑卖些成衣?”
“说句实在话,卖成衣以往我也想过,但如今谁家女子不会女红?故而只卖布料了。”王老板再次看向颜芙凝身上的衣裙,“倘若衣裳出彩,别出新意,倒是会有人来买。”
他抬手指了指:“就比如姑娘身上这身,就很不错。”
赚钱的路子得把握,颜芙凝当即道:“倘若王老板有这个意向,我可以将衣裳设计的稿子交给您,您可以试着做几身在店里卖。”
“当真?”王老板眼眸一亮,“不瞒姑娘,我家多的是女子,我自个好几个女儿,我姊妹也好几个。倘若真卖成衣,我家里是不愁人缝衣裳的。”
他适才就在细细瞧她的衣裙,想着将模样记下,说与女儿听,女儿大致做一件出来穿。
没想到好看的姑娘愿意将稿子给他。
“自是真的,你这有笔墨么?我画出来。”
“笔墨没有。”
“这好办,你随我去一趟刘记酒楼,我叔那里有纸笔。”
王老板一怔:“刘松是你叔?”
“是啊。”颜芙凝笑。
“那咱们走。”
李信恒与彩玉将布料放去车上,车子跟在颜芙凝与王老板身后,缓慢驶着。
一到酒楼,颜芙凝便脆生生地喊:“叔,我来了。”
“今日竟能见到闺女。”刘松放下手中活计,抬眸看到布庄老板,没好气道,“姓王的,你怎么来了?”
王老板哼声:“我怎地不能来?”
看这两中年男人貌似不和,颜芙凝黛眉蹙起,直接问:“您二位有过节?”
“过节大了!”刘松将颜芙凝拉到自个身后,侧头道,“闺女你不知道,年轻时,他与我抢老婆来着。”
王老板砸吧嘴:“我这不是没抢成么?”
刘松又顾自对颜芙凝道:“好在我比他长得好看些,否则你婶婶就不是你婶婶了。”
王老板叹气:“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怎么还记仇?”
此话教颜芙凝一惊。
男人都是记仇的。
傅辞翊记仇得记到何时?
就在她暗想时,王老板已将适才布庄里的事说了个清楚。
刘松道:“我闺女聪慧,不瞒老王你,我酒楼生意好起来,都是她想的新菜式起了作用。”
王老板连连点头:“那麻烦姑娘先给我一份衣裳花样子,抽成什么的,好说。”
刘松对颜芙凝道:“他店里从不让讨价还价,全因他小气,抽成什么的,还是先说清楚。”
王老板竖起一根手指:“一成,衣裳每卖出一件,我给姑娘一成利润。”
刘松冷笑,又对颜芙凝道:“闺女你看,咱们才是亲的。”
王老板知道刘松只一个儿子,这闺女大抵是他为了酒楼生意认的,当即便竖起两根手指:“两成。”
刘松看向颜芙凝,两人眼神交流。
颜芙凝想了想,衣裳的两成利润,也算可以了,当即微微颔首。
刘松拍了柜台台面:“好,就如此办!”
说着,他不忘对王老板道:“你就小气了,我给闺女是整个酒楼的两成利润。”
王老板接话:“是,我不如你,否则当年怎么抢不过你?”
商议好,颜芙凝花了花样子,写了协议书。
她与王老板各自签字,刘松作为见证人,也在协议上签了名。
协议书一人一份,颜芙凝给了对方一份:“王老板,您收好。”
王老板指着纸上自个的名字王启:“姑娘也喊我叔就成,喊王老板忒见外。”
颜芙凝刚要张嘴……
刘松摆手:“不成,不成。”喊“叔”是他的专属,当即补充,“闺女,你喊他王叔。”
加个姓,就是外人。
王启无奈:“就听姓刘的。”
颜芙凝这才唤了声:“王叔。”
王启应声:“那我就用这花样子喊我家女子去缝了,真要卖得好,还望姑娘多想些新款式出来。”
倘若一件都卖不出,他也就不用支付利润。
说到底,自己比刘松聪明些。
几人又聊片刻,颜芙凝与他们道辞回了车上。
今日收获颇丰。
酒楼生意蒸蒸日上,倘若成衣生意也能做起来,她就不缺钱花了。
马车回到村里,李信恒本想将车驾到傅家院外的,没想到在村口看到一个身影,忙勒紧缰绳。
腾云正跑得快,此刻被迫停了蹄,颇为不爽,马头一个劲地甩,鼻孔喷着气。
傅辞翊单手负在背后,一步跨上车,进了车厢。
彩玉乖觉地出了车厢,关上车门,坐到李信恒身旁。
车子缓缓又动,车厢外的两人竖起耳朵听车内动静。
颜芙凝问:“你怎么在这?”
“凑巧路过。”
男子语声淡淡。
颜芙凝笑出声:“这有什么凑巧的?傅辞翊,你是在等我么?”
傅辞翊不作声。
颜芙凝摸摸玄色锦缎:“给你的,喜欢么?”
就在这时,他两指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精致的小脸。
第231章怎有墨痕
颜芙凝怔住,脸被迫微仰,触及他的视线。
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凉,一如他此刻的眸子,沁凉似水。
但他有此番举动实数罕见。
莫非对她见色起意?
毕竟她长得还挺好看的。
殷红娇柔的唇瓣不自觉地抿了抿,她暗忖自己大声喊叫,彩玉会来相救。还有李信恒在,眼前这厮应当不会做什么。
毕竟他是极好面子的人。
傅辞翊寒凉的眸子变得幽深,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唇上。
眼前少女的唇瓣不点而朱,她发懵的模样,引得他指尖用力。
只这么一用力,她的唇瓣便微张。
仿若极好欺负,任人采撷的模样,勾得他嗓子眼莫名发紧。
倏然,马车停下。
“公子姑娘,到家了。”
车外响起李信恒的大嗓门。
“稍候片刻。”傅辞翊回过神来,对外道了一句。
彩玉不便直接推门进车厢,遂耐心等在车门外,耳朵一直竖着。
马车速度快,村口到家只片刻时辰,姑爷与小姐还没说完悄悄话呢。
车内,傅辞翊喉结微滚,音色暗哑:“脸上怎有墨痕?”
大拇指指腹缓缓擦拭她面颊上的墨迹。
颜芙凝如鼓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微微侧头躲开他的拇指。
他绝对有病!
她脸上有墨痕,直说好了,要这般模样吓唬她的么?
“今日与布庄老板签了份协议,还给他画了我身上衣裙的花样子,许是画花样托腮思考时,笔墨不小心划到了脸。”
傅辞翊颔了颔首,面上的神情已恢复成以往的冷淡,起身抬步:“所以这是许久才回之故?”
语调没有起伏,仿若随口一问。
下一瞬,打开车门出了去。
门外躬身贴耳细听的彩玉被吓得一个激灵。
她连忙直起身,讨好地笑:“姑爷,我来搬布匹。”
颜芙凝跟着下车,小跑几步追上傅辞翊的脚步,掰着手指细数今日之事。
“先去了一趟神秘宅院,把之前挖得的药材都卖了;而后去了童成打铁铺,取了我定制的工具;我还买布料了,天气暖和,家里人也多了起来,大家都该做几身衣裳。买了布料,布庄老板问起我身上的裙衣,一来二去的,我就想着多赚些钱,就与人签了协议。”
两人进了西厢房。
颜芙凝将协议书给他过目。
傅辞翊扫视一番:“措辞严谨,没问题。”
字写得是愈发好了,有几分他的真传。
将协议书还给她,他不动声色地将捏过她下巴的手负在了背后。
指腹上还有滑腻触感,那微张的红唇在他脑中忽闪而过,教他眸光一敛。
垂眸掩住眸中意味不明的情绪,他落座执起书。
人回来便好,他可继续温书。
这时,彩玉一个人将几匹布全抱进了西厢房。
李信恒则拎着空背篓进了柴房,嘴上碎碎念:“彩玉力气大,每每与我争抢,我一个大男人只拿个空背篓算什么事?”
彩玉出了西厢房:“李叔叔年纪大,我帮衬着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