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气又恼:“我都说了,没有纠葛,你怎么不信我?”
“还有,你也给我记着,我只是你名义上的妻,你也只是我名义上的夫。”
越说越气,她捧起酒坛也在空杯子里倒了酒。
桌面上的竹制茶杯比寻常酒杯大,颜芙凝甚有自知之明,自己从未喝过酒,遂只倒了半杯。
“三个月前吵,三个月后又吵。你该不会又要我把他送的书都烧了,我明确告诉你,我不会烧。”
话落,她将杯中酒饮了。
从未喝过酒,再加白酒辛辣,咳得她小脸泛红。
傅辞翊见状,去抚她的后背,被她躲开。
“别碰我!”她眼眸泛起潋滟的红,水盈盈地含着他清俊的容颜,“傅辞翊,我好讨厌你!”
“你终于说实话了。”
书社退亲那会,她就讨厌他。
自成婚后,她从未再说过此番言辞。
今夜听闻,他尚未热的心倏然凉了。
颜芙凝打了个嗝,昏昏沉沉的,觉得很不舒服,遂奔向西厢房。
哪里想到半杯酒酒劲有这么大,才走几步,她便跌跌撞撞的。眼前的房门都有了重影,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傅辞翊急步跟去。
颜芙凝觉察,缓缓转头,奶凶奶凶地警告:“你别碰我,我可告诉你,我不是好惹的,呃……”
又打了一个酒嗝。
傅辞翊只好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头,以防她摔了。
只见她身形不稳地进了屋,摸索着床沿,坐到床头,脑袋往枕头上一靠,缓缓闭上了眼。
殷红的唇瓣嗫喏着重复:“别碰我,我很凶的。别碰我,我很凶的。我可凶了,非常凶。”
傅辞翊摇了摇头。
她是他见过的醉酒最快,酒量最差的人。
嘴上说着凶,整个人软乎乎的,软得他适才凉下的心,不禁郁闷起来。
想到堂屋的油灯还亮着,酒坛也没封好,傅辞翊回了堂屋处理。
等他再回到西厢房时,就看到她迷离着双眸缓缓坐起身。
颜芙凝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又揉了揉眼,看到他回来,起身去推他。
“回你的学堂去。”
傅辞翊道:“不回。”
“不,你要回,你要住到秋闱前呢。”
“颜芙凝,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一定要我回去?”
“对,你回去好了,让我被狼吃掉。”
傅辞翊懵道:“狼?”
她哭了:“都是你,你那次半夜回来敲门不出声。初一夜里狼真的来了,敲门也不出声,我以为是你,就开了门。”
傅辞翊惊愕:“什么?”
“初一那晚,狼真的来了!”
芙蓉面上,两行清泪扑簌簌地滑落。
“我好怕,好怕。”
娇滴滴的人儿,此刻说起此话来,浑身颤巍巍地抖。
“如果不是你之前半夜敲门不出声,我就不会给狼开门。那个时候我好怕呀,可是你不出现。”她紧紧地抓了他的衣袖,“救我的是北墨,不是你。”
“傅辞翊,我又哪里惹你了?”
她猛地放开他的袖子,恼怒极了,胸脯气得一起一伏,甚为剧烈。
“你莫名其妙的,我尽量顺着你,不惹你。可你一回来就与我吵架,我讨厌与我吵架的你。”
说到此处,她开始哽咽,哭得一噎一顿的,瞧得人心都要碎了。
傅辞翊一怔,她原来只是讨厌与她吵架的他,遂伸手帮她拭泪。
生怕弄疼了她,指腹拂过面颊时,甚为轻柔。
眼前的少女莫名可爱,虽说醉了酒,却丝毫不影响口齿的清晰度。
就在这时,颜芙凝捏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招呼:“我不想再看见你,你快从我梦里出去。”
软绵绵的一丝力气都无。
傅辞翊揽住她,将人往床边扶。
她又推他,推得自己跌坐在床上。
呜呜地哭。
傅辞翊跟着坐下:“我不走了。”
“三个月前吵架,如今又吵,我不想与你过了,梦里也不想。”
男人抱住她,顺着她的话轻哄:“好,不过不过。”
那是不可能的。
哄着哄着,再加软玉在怀,他情不自禁地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颜芙凝懵住了。
怔愣半晌,大叫出声:“软软的,我额头上有东西软乎乎的,带着凉意。傅辞翊,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有毛毛虫?”
毛毛虫?
傅辞翊:“……”
他的唇是毛毛虫?
第283章别脱衣裳
颜芙凝吓得直哭,抓着他的衣裳,闭着眼,睫毛颤个不停。
“你快救救我。”
音色哀婉,带着恳求,娇弱得仿若要被什么洪水猛兽给吃了。
傅辞翊无奈:“没有毛毛虫。”
“有!”
她抽泣得一抖一抖,显然吓得不轻。
傅辞翊不明白她因何怕。
不过知道她素来娇气,遂顺着她的话,手指在她额头拂过:“有有有,我抓走了。”
她这才不哭。
旋即轻拍她的背脊:“醉了酒,乖乖睡,好么?”
“唔。”
她娇软地应了一声,上了床躺好。
傅辞翊刚靠坐至床头,她软软的身子就往他的身体靠来。
今日,他竟然亲了她?!
可是她醉了酒软软糯糯,又奶凶奶凶的模样,真的很可爱,哭得又很动听……
颜芙凝终于安静下来。
片刻过去,她在他身侧动了动,似觉得热,小手开始解身上的衣裳。
衣襟解开,小衣已然露在男子的眼皮子底下。
心口一抹明晃晃白腻的肌肤就呈现在他的眼前——
傅辞翊慌了,忙按住她的手:“小祖宗,别脱!”
颜芙凝闭着眼,梦呓:“为什么不能脱?这些天我都是脱了睡的。”
“太热了。”她竖起食指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告诉你,幸好傅辞翊不在,不然我怎么可能脱的呀?”
傅辞翊一手按住她的小手,一手扶额。
适才分明喊傅辞翊,此刻又说傅辞翊不在。
醉酒成她这般,他是服的。
颜芙凝脱不了衣裳,闭眼挣扎。
今日这梦太过分了,竟然不许她脱衣裳。
直嚷:“我不光要脱衣裳,还要脱裤子呢。”
说着,小手去解裤腰带。
傅辞翊一个头变两个大,只好在她身旁躺下,一手按着她,大长腿一跨,将她的双腿压住。
这才消停。
--
颜芙凝睡得浑浑噩噩,脑袋因醉酒发胀,夜里做了好些梦。
翌日清早起来,只记得一个梦。
她睁开眼,床上只她一人。
迷迷糊糊地记得昨夜傅辞翊在堂屋喝酒,后来她回房了,他跟进来,她便赶他走。
以他的性子,约莫那时回学堂了吧。
回学堂最好,省得与她吵架,又要她将书烧了。
颜芙凝坐起身,低头瞧自己身上的穿着,她竟然不是穿小衣与短亵裤睡的,怪不得一个晚上总觉得身上有只火炉一般。
还压得她喘不过气。
按了按太阳穴,颜芙凝换了身衣裳去洗漱。
洗漱完,傅南窈在堂屋唤她:“嫂嫂快过来吃早饭。”
颜芙凝应声,进堂屋坐下。
“娘,南窈,我昨夜做了个可怕的梦。好多毛毛虫掉在我身上,还有不少毛毛虫往我身体里钻,吓死我了。”
婉娘笑道:“莫不是胎梦?”
“胎梦?”颜芙凝懵。
傅南窈笑道:“听说有梦见蛇的,像嫂嫂这般梦见毛毛虫的,很少见吧?”
颜芙凝很不解:“娘,南窈,你们在说什么呀?”
婉娘笑意温柔:“三个月后造人啊,如今三个月已过,再则我看辞翊清早起来神清气爽的……”
怪不得辞翊醒来时,叫他们别去吵芙凝,说是让她睡到自然醒。
所以小夫妻昨夜圆房,事后芙凝做了毛毛虫的胎梦。
“娘,停!”颜芙凝抬手,“夫君他没回学堂?”
轮到婉娘与傅南窈懵了:“你不知道?”
这时,傅辞翊带着傅北墨、孟力、李信恒与彩玉跑操回来。
傅南窈冲刚进院门的兄长喊话:“哥,嫂嫂怎么说你昨夜回学堂了?”
相对其他人跑操跑得气喘,傅辞翊气息平稳。
李信恒与他们说了一声,回自个家去。
傅辞翊缓步进了堂屋,睨一眼颜芙凝,淡声道:“她昨夜醉酒。”
闻言,婉娘才明白过来,小夫妻压根没圆房。
转念一想,儿媳不会饮酒,遂质问大儿子:“芙凝怎么饮酒了?”
傅辞翊落座:“都怪我,我饮了不少酒。她劝我,劝不动,就喝了半杯。”
哪里想到能醉成那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