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时辰后,两辆马车进了凌县地界,一辆回县城,一辆回青山镇。
又行车半个时辰,傅家马车终于回到了宝庄村。
傅北墨率先看到马车到来,收了与孟力对练的竹剑,朝院子外奔。
“哥哥嫂嫂回来了!”
他一边奔,一边喊,堂屋内的众人皆听见了。
婉娘激动地叫傅南窈与李母扶着自己:“快快快,我的辞翊与芙凝回来了!”
娄氏由猪肉余扶着,也出了堂屋。
颜芙凝与傅辞翊下马车时,就看到众人等着他们。
她先唤了声:“娘,这些日子,家里可好?”
“都好,家里都好。”
婉娘冲她伸手,拉住她绵软的小手,又用劲拍拍大儿子的胳膊,一直以来牵挂的心这才踏实。
颜芙凝扶住婆母,目光移到猪肉余夫妻身上,有些惊讶:“余叔与婶婶怎地过来?”
猪肉余笑道:“都是她,嘴里没味,说要吃新鲜的蔬菜。市面上卖的,她嫌不好吃。今日我们估摸着夫子也该秋闱结束了,就想来讨要些新鲜蔬菜。”
“蔬菜多的是。”颜芙凝笑盈盈的,“叫北墨与阿力去摘就好。”
娄氏抚了抚微微隆起的小腹,她身形本就微胖,有了身孕后,小腹隆起得颇快。
“已经摘好了,就在院中搁着呢,主要是肚子里的娃儿想吃,可不是我想吃。”
此言一出,众人皆笑。
李母开口:“这位大妹子说,她有身孕,是姑娘的医术起了作用。姑娘怎么那么聪慧呢?既会赚钱,又会医术。”
众人往堂屋走去。
李信恒与自个母亲道:“娘又不是头一次知道姑娘聪慧,先前姑娘挖药材之事,你忘了?”
李母连连点头:“如此聪慧的姑娘,若是个男儿郎,定也能考个状元。”
众人驻足,将目光移向了傅辞翊。
傅北墨问:“对啊,哥,你考得如何?”
颜芙凝想起某人两场考试皆没考好,忙笑着支开话题:“都进屋说话吧,我与夫君买了不少点心,大家尝尝。”
点心端上桌,大家聊了聊州府的见闻。
每当要聊及秋闱时,颜芙凝总会寻个新话题。
又聊片刻,猪肉余与娄氏便笑着提出要回去了。
“芙凝啊,你叔你婶带来两只猪腿,才摘了一背篓菜,这事……”婉娘道,“你让他们把肉拿回去。”
娄氏亲切拉住婉娘的手:“阿姐啊,全靠闺女,我与老余才有了孩子。两只猪腿,我还觉得少了呢。”
猪肉余道:“我家的猪肉生意,也全靠闺女想的新菜式有了起色。阿姐这么说,我们以后可不敢再来摘菜吃了。”
婉娘笑了:“那我们就收下了,你们往后要吃菜,随时来。”
猪肉余与娄氏应下,不多时,乘着自家马车回去了。
李母与李信恒也要回家去。
颜芙凝喊住他们,在猪腿上割了块肉给李母:“多谢大娘这段时日帮忙照看家里。”
李信恒拉了一把母亲,摆手拒绝:“姑娘,出门在外,我住姑娘吃姑娘的,花了多少银子,怎么还能拿肉?”
李母胳膊肘撞了下儿子,含笑接下猪腿肉:“姑娘给的,我定要收下,多谢姑娘!”
说罢,便往院外走,生怕自己儿子要将肉还回去。
李信恒无奈,将车上行李搬下,这才驾车回自个家。
不多时,颜芙凝给傅北墨他们分在州府买的蜜饯水果。
婉娘让大儿子扶着,去院外走了走。
“辞翊,你一直不说话,是考得不好?”
傅辞翊瞥一眼在堂屋内忙碌的颜芙凝,与母亲道:“尚可。”
“尚可”二字,婉娘便知道大儿子考得不错。
母子俩缓缓散步。
倏然,傅辞翊压低声:“娘,儿子与你打声招呼。”
“何事?”
“幼年时,我与北墨练武受伤,您总会轻吹。倘若芙凝问起,您就说当时觉得轻吹无用,便会亲一亲。”
婉娘很是嫌弃地拍他手背:“只有南窈额头磕到,我才会亲一亲。你与北墨两个混小子,为娘何时亲过了?”
傅辞翊不动声色道:“北墨尚在襁褓中,您不是亲过他额头?再则,我在襁褓中,您大抵也是亲过的,而今您只是失忆了。”
第315章长得很好
“你这孩子!”婉娘听破不说破,笑得开怀,“行,依你。”
母子俩回到堂屋时,傅北墨正指着颜芙凝红肿的额角嚷嚷:“嫂嫂脑袋怎么了?北墨给你吹吹。”
婉娘含笑道:“北墨,给娘拿一块你嫂嫂买的蜜饯。”
“娘,可是嫂嫂额头红了。”
话虽如此说,傅北墨还是听话地先给母亲拿了一块蜜饯。
颜芙凝微低了脑袋。
那带着凉意的触感,仿若还残留在额角。伸手轻触,再抬眸,不经意触及傅辞翊的眸光。
他视线清冷,不带丁点温度。
狗男人。
虽说他是为了减轻她的痛感,但她心底还是不免骂上一句。
傅北墨很执着:“嫂嫂,北墨给你呼呼吹吹。”
颜芙凝婉拒:“不必了,北墨,嫂嫂不疼了。”
“傅北墨,孟力,展示近期练的身手。”
傅辞翊嗓音冷冷,率先抬步出了堂屋。
他这一直呼全名,唬得孟力一惊,脚步有些虚浮地跟着出去。
不是吧,他做错什么了?
傅北墨则无所谓,时常被兄长连名带姓地喊,遂提了竹剑,也出了堂屋。
颜芙凝趁机与婆母闲聊。
“娘,夫君与北墨幼年习武,可会经常受伤?”
婉娘颔首:“有,常有的事。”
傅南窈也开口:“北墨受伤,哭得厉害。哥哥他从来不哭,即便受伤再严重,他都不落泪。”
颜芙凝佯装不经意接话:“那北墨哭了,得如何哄?”
“要娘呼呼吹吹呗。”傅南窈掩唇笑了,“我若不小心磕碰到,娘还会亲亲呢。”
她说着,拿起嫂嫂给的蜜饯吃食藏去东厢房了。
鉴于腿脚不便,彩玉便扶她过去。
堂屋内只剩下婉娘与颜芙凝。
颜芙凝想着既然问了,那就问个清楚。
“娘也会亲北墨么?”
为避免婆母多想,她不提某人。
婉娘笑了,拉过颜芙凝的手,温婉道:“辞翊五岁时习武受伤,我会轻吹,亲一亲。”
话说着,她时刻关注儿媳的状态。
“再大些,他不让亲了。”
“北墨这孩子,习武受伤,吹了不够得亲,还得好生哄。”旋即叹气一声,“再往后他脑袋遇袭,就更要哄了。”
颜芙凝跟着情绪低落:“娘,是我提起伤心事了。”
“无妨,都过去了。”婉娘温柔摸她小脸,“如今咱们家有你,为娘很高兴。再说了,北墨心地纯善,他如今的状态,我觉得挺好。”
“先前我给北墨脑袋扎过一次针,主要他害怕,故而没有继续。娘若准允,我想着从今开始,隔段时间给北墨施针。”
“你余家婶婶怀了身孕,可见你的医术好,娘放心将北墨交给你。”
“谢谢娘!”
“傻孩子,娘谢你还来不及呢。”婉娘温柔地将颜芙凝搂进怀里,“不光北墨,还有这段时日你在州府照顾辞翊,很辛苦。”
颜芙凝轻应一声,垂眸不语。
都照顾到浴桶里去了,可是真辛苦。
傅辞翊目光掠过打斗的北墨与阿力,瞥见堂屋内的婆媳仿若母女,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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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颜芙凝小腹隐隐作痛,总觉着月事要来了,几次上茅房查看,就是没来。
傅辞翊坐在书案前,看她进进出出,淡声问:“是吃坏了肚子?”
“没有。”
她摇头,开始整理床铺,悬挂床单。
男子看她时不时地按一下小腹,登时恍然,大抵是女子月信之故,遂起身去灶间给她泡了碗红糖水。
红糖水端至她跟前,教她一怔,旋即坦诚:“我那个还没来,不过肚子难受是真的。”端过红糖水,“谢谢你!”
而后,小口小口喝了。
男子摸摸她的发顶,坐回椅子上,继续抄写。
红糖水喝了一半,颜芙凝踌躇着问:“傅辞翊,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小孩子?”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究其缘故,大抵是婆母说他们兄弟幼年被哄时,才会吹吹亲亲的缘故。
傅辞翊背对着她写字,专注力皆在纸笔上,顺她的话,回应道:“你才比南窈北墨大三月,确实不大。”
此话在颜芙凝听来,她就是个小孩子。
两步走到书案旁,将碗不轻不重地一放。
“我哪里不大?”
娇软的嗓音含了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