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哭道:“我家的劳力起了高热,他们说是得了疫症。”
颜芙凝道:“今日起府衙收治居无定所的疫症病人。”
话落,好多人将她围拢,人们纷纷问:“真的收治吗?医馆都不肯收。”
“收。”
颜芙凝颔首,而后环视一周。
“病人,官府收。粮食,官府给。”
“还请大家相信州府,相信朝廷,更要相信我们自己。”
“人定胜天,水患不可怕,怕的是咱们不团结。”
“如今水患严重,该通则通,该堵则堵。”
“人与人之间心存善意,互帮互助,用劲拧成一股绳。如此劲头,再大的水患,澎州百姓都不会怕。”
娇软的嗓音,此刻尤显铿锵,字字落地有力。
站在府衙门口的傅辞翊静静看着在人群中,那个说得神采飞扬的少女。
她所言极富感染力,人们听得认真,仿若受到了极大的共鸣。
小妮子到底还有哪一面,是他不曾见过的?
颜博简也瞧着她。
如此优秀的少女,很难不吸引人啊。
怪不得他一眼见到她,就莫名想与她接近。
就是她已经成婚了,有些可惜。
虽说不知道她的年岁,但肯定比他小。
小小年纪,那么早成亲作甚?
真是的!
如此一来,府衙门口连夜排起了长队,不光为领粮食,还为登记出力。
收治病人的偏院内,也住进了不少病人。
一直忙到深夜,傅辞翊与颜芙凝才住进府衙后院的客房。
洗漱后,两人倒头就睡。
翌日一大早,夫妻俩起得皆早。
傅辞翊穿衣封腰间革带,瞥见她打了个哈欠,莫名心疼:“昨夜就住进很多病人,辛苦你了。”
颜芙凝温声:“不辛苦,夫君今日要去实地治理,更辛苦。”
她只不过是把脉开药方的事。
草草用了点早饭,两人各自忙碌。
经过昨夜一出,今日愿意参与救灾的民众竟有二百余人。
他们早早地候在府衙外,扛着锄头铁锹。
傅辞翊带着江河湖海与李信恒,带领民众们出发。
见傅辞翊都准备亲自上阵,邬如波便也跟着去。
颜芙凝则在偏院忙碌,渐渐地,整个院子药味弥漫。
药味飘散到府衙外,排队领粮食的民众听闻里头收治疫症的病人,纷纷奔走相告。
只一个时辰过去,来州府府衙要求诊治的病人越来越多。
整个偏院除了堆放药材的屋子,旁的屋子,连同廊下全都住满了人。
这是颜芙凝没有想到的。
此般情况下去,要求收治的病人只会越来越多,住的地方成问题。
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只她一人,就算有彩玉、颜博简与衙役帮忙,也照顾不过来。
待到中午,傅辞翊等人归来。
颜芙凝忙得脚不沾地,连吃饭的时间都无,却不得不抽出时辰去与他商议。
上午傅辞翊下了水。
水患之地的水浑浊,此刻他正脱了衣裳,准备在房中沐浴。
对于喜洁的他来说,即便下午还得治理水灾,但此刻他就要洗干净身体,否则浑身难受。
听到房中有倒水声,颜芙凝以为他要倒水洗脸洗手,遂直接推门而入。
“我与你商议个事。”
她一边推门,一边说话,下一瞬,教她怔愣在原地。
眼前的他赤条条一个,正背对着她,坐进了浴桶。
推门而入只一瞬的事,他光着身子进了浴桶,亦是一瞬的事。
但所见深深刻进了她的脑海,教她不知所措。
状元郎,未来权臣的屁股是她能看的吗?
不能!
当即退出门外,将门关上了。
傅辞翊在房中扯开嗓门:“颜芙凝,你不会敲门的吗?”
颜芙凝窘得小脸发红:“傅辞翊,你不会给门上门闩的吗?”
闻言,男子一噎。
竟然是他的错。
听房中没有动静了,连水声都没有,颜芙凝拍了拍门:“喂,我其实也没瞧见什么,至少正面没瞧见。”
他该不会羞了吧?
此事确实挺羞人的。
堂堂状元郎的屁股被她不小心瞧见了。
但目前可不是讨论羞不羞的问题,她是来寻求他的帮忙,希望用他的官威招募澎州城的医者出力。
傅辞翊气笑了。
听听,这是何话?
“你可是个女子,能说出此般话来,不害臊?”
怎么着?
她莫非还想着看正面?
当真气到他了!
颜芙凝摸了摸发烫的小脸,她怎么可能不害臊?
但感觉他应该比她还羞,当即想笑。
却硬生生忍住:“我很快会忘记的,你别在意。再说了,大家都有屁股的嘛。”
第489章碗碎成片
傅辞翊无语,拿水猛泼自己的脸。
听她的意思,不光看到了,还看清楚了。
却不想她好似知道他此刻所想一般,又道:“你放心,就一晃而过,我没看清楚。”
颜芙凝说话时,无声笑了。
某人的身材是真好,背部肌肉线条明晰,臀部翘得恰到好处。
傅辞翊按了按额角,总觉着她逮着机会笑话他,索性豁出去了:“你,进来!”
颜芙凝笑不出了。
“我在屋外等着便是。”
眼眸在小院子内环视,此时此地只他们二人。
想想也是,他们夫妻住的小院子,一般情况下,不会有旁人进来。
怪不得他肆无忌惮地没将闩门一事放心上。
他若此刻要出来逮她,以他的力气,一把就能将她拎进屋。
倏然,傅辞翊又道:“你不是有事要与我商议么?进来。”
“你洗好再说,我等着,再说你没吃饭,我也没吃饭呢。”她还是先逃吧,遂脚尖朝外,“对,你用饭时喊我一声,届时再商议也成。”
言罢,忙不迭地跑了。
傅辞翊听闻脚步声,腹诽,胆小鬼,方才不是挺乐呵的么,这会竟跑了。
不到半刻钟,他沐浴穿戴完毕。
一身清爽地出了院子,去前院偏院寻人。
走到半道,邬如波喊住他:“傅大人,咱们该用饭了。”
此刻方才一起劳作的民众已经蹲在地上开始扒饭吃。
傅辞翊淡声:“我去寻我娘子,她也没吃。”
邬如波颔首:“好,那我先命人去摆饭。”
傅辞翊继续朝偏远行去。
不多时,便瞧见正教人煎药的颜芙凝,遂缓步至她身侧。
颜芙凝低着头,打开药罐去掉浮沫,忽然觉得头上笼了道阴影,缓缓抬首。
见是他,遂扯开唇角笑了笑:“夫君动作好快。”
“吃饭。”男子吐了两字,转身便走。
颜芙凝连忙洗手,跟上他的脚步。
跟在他后头走,难免会想到方才看到的赤条条的模样,遂小跑几步,与他并肩而行。
“你没生气吧?”
男子倏然停了脚步。
由于此刻帮忙救灾的民众都挤在府衙内用饭,离他们不远。他只好低头凑近她,用他们二人能听闻的声音说:“我若生气,你的给我瞧回来?”
颜芙凝美眸立时瞪圆,脑袋一个劲地摇。
夫妻俩绕过众多民众,脚步拐往府衙的会客厅。
穿过长廊时,见周围无人。
傅辞翊淡声道:“出门在外委实不便,咱们是回锦州做,还是回京做?”
“做,做什么?”
颜芙凝双手环抱,险些浑身炸毛。
傅辞翊忍着笑意叩她脑门:“做什么?你说呢,娘子?”
颜芙凝捂住脑袋,心尖颤抖得慌乱:“你究竟想……”
她的话尚未说完,会客厅探出个脑袋:“傅大人,少夫人,咱们该用饭了。”
喊他们吃饭的是邬如波。
颜芙凝只好不再提适才尚未说完的问题,跟着某人的脚步进了会客厅。
厅内,颜博简已经在了。
他看颜芙凝脸色不对,关切问:“怎么了,可是病人寻麻烦?”
颜芙凝趁机道:“照顾病人的人手不够,虽说可以在民众中寻人帮忙,但他们都没医术,这点不妥。而今面对的是疫症,我想着请邬大人出面,能否寻求澎州城内的大夫们来帮忙?”
傅辞翊开口:“适才你想与我商议的便是此事?”
颜芙凝点了点头:“我看你挺忙,此事只能说与邬大人听了。”
“是少夫人帮了我们澎州百姓。”邬如波道,“此事交给我,实在不济,傅大人与我一道出面,我相信肯定有大夫愿意前来的。”
“好,有劳。”
颜芙凝端了饭碗,低头吃饭,压根不敢再瞧某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