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小女儿说话轻轻软软的,看得颜珹与洪清漪心都要化了。
颜珹尽量柔声细语:“咱们颜家不缺钱,往后酒楼生意不必做了。”
颜芙凝抬眸看向父亲:“可是我答应伙计与厨子了,今后只要不离京,就会一直开酒楼。”
她还想开成衣铺呢。
小女儿若离京,那便是离开了他们。
洪清漪连忙道:“就让芙凝暂时回酒楼。”
他们再从长计议。
刚刚认了亲,很多事情只能缓着来,不能将小女儿吓跑了。
颜珹指向颜博简:“你,随你妹妹去酒楼,今晚你妹妹若不回府,你就睡在酒楼罢。”
“好,儿子定护好妹妹!”颜博简应下。
颜芙凝便道了辞,带着彩玉,在颜博简的领路下出府。
会客厅内,颜盈盈轻笑出声:“妹妹的算术竟如此之好,今后定是个掌家的好手。”
方才所见的清单分明只列出了破损的物什数量,并未写金额,而她随口就说出来了,真教人惊叹!
她方才在回娘家的路上,还在担心亲妹妹长在凌县那等小地方,往后嫁了人当了主母,如何掌家?
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
龙池安道:“芙凝经商的头脑确实好。”
洪清漪由衷道谢:“寻回芙凝,此事多亏了池安。”说话时,笑出声,“你们也算有缘。”
不过龙池安到底退了婚,虽说退的是与颜嫣儿的婚事。
但如今真嫣儿是芙凝。
但此刻她也不好多说,往后看长公主府的态度与他们自个的了。
颜珹闻言,想起什么,猛然一拳击在桌面。
桌面上的茶盏登时震出茶水。
“蔡廷舟那个老匹夫,竟然抢了本国公的女婿,岂有此理!”
嗓音满是愤怒。
他得寻皇帝说理去。
只是此刻已晚,再则今日皇帝正为边境战事烦恼,他得寻个合适时机去。
洪清漪拉了一把丈夫,示意龙池安在。
颜珹便对龙池安抬手:“池安就在家里用晚膳,陪我喝点。”
大抵因颜芙凝已然走远,龙池安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点了头:“好。”
见他身体还是如此,颜珹几不可察地蹙眉。
小女儿也不能嫁身体不好的人啊。
好在那桩婚事也算退了。
如今看到亲生的小女儿长得国色天香,那得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才能相配了。
众人往饭厅行去。
走了几步,颜珹吩咐大儿子:“今日跟假货出去打砸的人,全都赶出府。”
“是,父亲。”颜弘厚便派人去处理。
苍穹繁星点亮。
虫鸣声阵阵,伴随池塘内的蛙鸣,此起彼伏。
南苑饭厅内,晚膳用到一半,颜星河归来。
“二弟缘何这般晚?”颜弘厚问他,命丫鬟添置碗筷。
颜星河阔步入内,坦诚:“今日傅家有喜,我去喝了几杯。”
他与傅辞翊身为同僚,即便平素关系不好,但其妹成婚,傅辞翊又请了整个翰林院的人,他不能不去。
颜盈盈哼笑:“也不知何时轮到咱们喝二弟的喜酒?”
颜星河反问:“姐姐怎地回来?”
“我怎地不能回?”颜盈盈摇首,“你喝人家喜酒,今日家里有桩大事,你可错过了!”
颜星河掀袍落座。
“是何大事?”
虽说已在傅家吃过,但姐姐归来,他便又拿起筷子。
转眸瞧见寻常时候坐在自己身旁的颜嫣儿不见踪影,遂问:“嫣儿呢?”
“往后她没资格再来南苑用膳。”颜珹沉声,“当年调包之事,得严查。”
颜星河疑惑的目光看向兄嫂。
颜弘厚道:“嫣儿并非咱们亲妹,芙凝才是。”
一语似惊雷乍起。
“什么?”颜星河难以置信,“颜芙凝才是我妹妹?”
曾可柔也道:“确实如此,二弟,今日……”
听大嫂讲述认亲过程,颜星河脑中轰隆隆作响。
想起自己斥责她所言,此刻仿若利刃,转向了自个身上。
他站起身:“她在哪?”
“回酒楼了,有三弟陪着,你放心。”颜弘厚道。
颜星河缓缓坐下,实则她若在,他也不知如何面对。
心情复杂之极,他只好连接饮酒。
此刻的成文楼,生意颇好。
听说酒楼被打砸,时常光顾的食客纷纷前来支持,颜芙凝便忙得脚不沾地。
就在她吩咐厨子们加快手速时,一道身影笼罩在自己身上。
侧眸一瞧,来人竟是傅辞翊。
“今日傅家有喜,大人怎地有空出来?”
“送刘家叔婶回来。”傅辞翊淡声道。
闻声,在厨房角落啃鸡爪的颜博简疾步过去:“喂,姓傅的,不许搭讪我妹!”
第547章只做自己
傅辞翊看向颜博简:“你妹妹?”
“她姓颜,我也姓颜,就是妹妹。”颜博简懒得与他解释,直接道,“傅大人是有未婚妻的人,与旁的女子切莫多言,避嫌才好。”
在傅辞翊看来,他们毫无血缘关系,是颜博简厚颜无耻地认了颜芙凝当妹妹,实则不知包藏了什么龌蹉心思。
毕竟此人能从彭州跟去锦州。
今夜,为了能顺理成章地进酒楼与她说话,酒席上他灌了刘松不少酒。
刘松喝醉无法驾车,他让傅江相送,自己趁机跟来。
就为瞧她一眼。
要知道这段时日自己除了公务,还忙南窈的婚事,婚事又急,他实在分身乏术。
没想到竟然看到颜博简陪着她。
她就如此急迫,才与他和离,转头便搭上旁的男子?
颜芙凝无视某人愈发清冷的眉眼,走到吕品身旁,取了锅铲亲自盛了一盘菜出来,命向阳给客人送去。
见锅里还剩不少,她便盛了一汤碗,给了颜博简:“吃罢。”
颜博简高兴接过,拿了双筷子便开吃,还不忘冲傅辞翊得意地挑眉。
见状,傅辞翊怒气上来,当即甩袖离去。
颜博简伸长脖子往门口一探,与颜芙凝道:“妹妹,他走了。”
“走了最好。”
省得在她跟前无端端发疯。
--
傅辞翊骑马到家,酒席渐至尾声。
酒席期间,一直翘首以盼的蔡慕诗见他终于现身,忙莲步轻移。
“你去哪了?我等你好久。”
就为今日能与他多相处以增进感情。
没想到他不是在招呼客人,就是不见了踪影。
傅辞翊连眼风都不给她,顾自提步往席间行去。
对于这种不请自来的人,他烦得很。
亏得初五那日在皇宫,他还感谢她来着。
彼时她说不需要他当上门女婿了,她已与父亲说好。
是他太过天真,以为蔡家断了招他为婿的念头。
哪里想到蔡家只是后退一步,且杀了他个措手不及,赐婚圣旨在他进宫时就下到了颜芙凝跟前。
念及此,傅辞翊冷声道:“蔡小姐若已吃好,请回。”
听他终于跟自己说话了,蔡慕诗欣喜跟上去:“确实已经吃好,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傅辞翊蹙眉:“你哪来的脸?”
蔡慕诗怔愣,倏然淡笑:“你我是未婚夫妻,此刻已晚,你送我回去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之事么?”
傅辞翊不再理会她,顾自提步。
蔡慕诗脚步钉在原地,面上笑意越来越甚。
用不了多久,她便是傅府的女主人。他身旁碍事的人,一个个远离才好。
像今日,傅南窈终于嫁出去了,这府邸便清净许多。
甚好!
夜色浓稠。
街上店肆相继打烊。
成文楼内,伙计送走最后一拨客人,厨子们收拾好后厨,准备回院就寝,被颜芙凝喊住。
“今日大家受伤,医药费我帮大家要来了。”
“医药费?”
“小掌柜,我们都是小伤。”
颜芙凝道:“我知道是小伤,但只要你们身为酒楼的一份子,形象便是重要的。精气神好了,咱们酒楼的整体形象也高。所以这两日,伤口尽量别碰水,尽快好起来。”
说罢,已将部分银票换成银锭子发下去。
“每人二十两。”
“这么多?”人人都不敢相信。
直到他们人手两只银锭子,个个笑得咧开嘴。
铁头手指头使劲搓着银锭子,憨笑:“俺从未有这么多银钱,这是俺头一次拿银锭子,还挺沉的。”
袁萝卜激动道:“在我们村里,一户人家攒一年才二两银子。”
今日他们都得了二十两,那可是大富户了。
颜芙凝叮嘱:“有了钱,切莫乱花。”
大家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