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转到龙池安身上,庞高卓举杯:“不知池郡王可否记得十多年前,京城那场大火?”
问话时,特意观察傅辞翊的神情。
“记得,怎会忘记?他葬身火海。”龙池安苦笑,饮了满满一杯酒,“你比我重情谊,犹记得因失去他这位挚友,你跟随庞将军去了西南。”
自己与庞高卓、还有那葬身火海的小子关系实则一般。
然,迄今为止,他难以忘记烧得焦炭一般的人。
那时的他才清楚明白何为死亡。
庞高卓跟着苦笑:“那会的我不想留在京城,你又何尝不是?前些年借口要养身体,去了锦州凌县。”
龙池安颔了颔首:“京城之地是非多。”
他离开京城,一则为了休养身体,二则为了逃避与颜嫣儿的婚约。
与被烧死的小子,压根没有关系。
毕竟他离开京城距离那场大火时隔多年。
庞高卓自然也明白龙池安离京的真实缘故,不过此刻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能从傅辞翊身上瞧出些蛛丝马迹来。
却不想傅辞翊神情淡淡,丝毫瞧不出端倪。
颜芙凝却听得好奇:“我听安梦说起,庞小将军的朋友是在火海里没的,你们谁能与我说说?”
庞安梦摇首:“不说了,我哥自个能提,旁人不能提。”
颜博简也道:“此为秘辛,百姓不能随便议论。”
“哦。”颜芙凝埋头吃菜,小声嘀咕,“被火烧死的疼,那是世上最痛的疼,庞小将军的朋友好可怜。”
如果说龙池安的话语,教傅辞翊一丝一毫的感触都没有。
庞高卓的试探,令他心底咯噔一下,面上丝毫不显。
而此刻听闻颜芙凝说可怜,他唯有饮酒掩盖此份触动。
好在庞高卓没瞧出任何眉目。
颜博简举起酒杯:“不聊伤心的,咱们出来游玩,就聊些高兴的。”
众人跟着举杯,唯有颜芙凝轻轻触了触自己那只被某人饮过的酒杯,将手缩了回去。
夜幕渐落。
行驶在湖面的游船多了起来,湖边散步的男男女女更是不少。
这时,傅江乘小船过来。
到了画舫上,他在傅辞翊耳畔低语:“公子,人已抵客栈。”
傅辞翊颔了颔首。
傅江问:“要属下此刻就去处理么?”
傅辞翊开口:“不急,你先用饭。”
傅江称是。
他们主仆如此,众人好奇。
庞安梦问:“你们到底要查什么?”
傅辞翊不理会。
庞安梦看向颜芙凝:“芙凝你说。”
颜芙凝只好问傅辞翊:“可以说么?”
傅辞翊淡声:“无妨。”
反正他懒得说,不过被在场之人知晓也无妨。
颜芙凝这才道:“蔡慕诗与董旷相约在映天湖会面。”
石漾漾惊呼:“如此说来,傅大人过来是捉奸的?”
庞安梦笑了:“捉奸我有经验。”
石漾漾笑着颔首:“对,咱们都有经验。”
相对男子们没说什么,庞安梦与石漾漾吵着要一道去捉奸。
在画舫上用了晚膳,傅江乘小船回了岸上,去盯着蔡慕诗与董旷的一举一动。
此二人在酒楼就餐,餐后绕湖散步。
如此一个时辰有余,傅江觉着他们并不亲密,一时间犯了难。
倘若蔡慕诗狡辩自己与董旷只是好友,在映天湖闲聊散步,也无可厚非。
自家公子要拒婚,虽说已掌握花红是被蔡慕诗安插在傅府使坏的,但强有力的证据到底不足些。
越想,傅江越烦躁。
倏然间,前头走着的蔡慕诗与董旷一前一后往客栈行去。
傅江连忙登上小船去禀告主子。
“公子,他们二人去了客栈,不过是分开而行。”
庞安梦道:“莫非没有奸情?蔡慕诗其人心高气傲得很,压根就瞧不上董旷。傅大人今日来捉奸,怕是要捉个空了。”
颜芙凝沉吟开口:“此二人一个是丞相千金,一个是尚书公子,为掩人耳目,分开行走最是稳妥。他们若清白,有话不能在城内说么,非要到适合定情的映天湖来?”
第642章苟且现场
颜博简道:“我妹妹说得有理。”
“我也觉得有理。”石漾漾道,“蔡慕诗高冷得很,说不准她对外是一张面孔,对内又是另一张面孔。”
说罢,命画舫靠岸。
到了岸上,傅江继续去暗中盯着蔡慕诗与董旷。
鉴于傅辞翊只带了傅江一人过来,颜博简便命镇丰协助。
对此,傅辞翊道了谢。
颜博简含笑摆手,仿若在说他这位舅兄当得很称职吧。
见他们的关系甚是和睦,龙池安心底的危机感越来越甚。
站在岸边街上总不是办法,众人在蔡慕诗与董旷落脚的客栈不远处找了家茶楼喝茶等着。
哪里想到等到夜色浓郁,还不见傅江与镇丰过来禀报。
“我都等得困了。”石漾漾打了个哈欠。
颜芙凝道:“郡主先回去歇息罢,总不能影响休息是不是?”
石漾漾摇首:“不,捉奸那么有趣的事,我定要参与。蔡慕诗眼高于顶,往日有宫宴,皆是她出风头,如今我巴不得看她出糗。”
说罢,又打了个哈欠。
傅辞翊淡漠的目光看向颜芙凝,当着旁人的面直接问:“你困不困?”
“我不困,我丁点都不困。”颜芙凝扯了扯唇角,笑。
唯她自己知道,这抹笑怕是比哭还难看。
疯批莫非在提醒她,今夜要去她的房中?
瞧他神情,怕是记着来时车上所言。
就在她心底腹诽不断时,镇丰过来。
“诸位公子小姐,那客房内好戏上演了。”
石漾漾立时不困了,起身打头阵:“走走走,咱们捉奸去。”
龙池安拉住她:“听傅大人如何安排。”
傅辞翊没开口,庞安梦抢着道:“依我之见,踹门冲进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看向傅辞翊。
傅辞翊从窗口望向客栈。
已值深夜,路上人少,沿岸的酒楼茶馆相继打烊。
而他们所在的茶楼就等他们这拨客人离开,也准备打烊。
如此深夜,夜阑人静。
“咱们一行人去客栈,声势不小,走楼梯势必吵了客栈中人。”傅辞翊指了指屋顶,“走屋顶。”
庞安梦打了个响指:“好主意。”
话落,便飞身而出。
“唉,我不会轻功啊。”石漾漾急得跺脚,转眸看向自个兄长,“哥,你带我去。”
龙池安本想问颜芙凝如何过去,此刻自个妹妹有要求,再则他若不带漾漾,漾漾也无人携她。
于是伸手扯住她的腰带,兄妹俩出了酒楼。
颜芙凝左看傅辞翊右看颜博简,后退道:“你们去吧,我不去。”
傅辞翊不等她再后退,伸手揽了她的细腰,飞身出了茶楼。
颜博简与庞高卓紧跟其后。
突如其来的举动,再加双脚离了地,颜芙凝吓得不敢乱喊,两只胳膊紧紧环着傅辞翊的腰身,将自己的身子紧贴着他。
就差将自己挂到他身上去。
觉出她的害怕,傅辞翊收紧胳膊,与她耳边道:“我不会摔了你。”
颜芙凝这才颔了颔首。
下一瞬,脚步落在了屋顶上。
比他们早到的庞安梦已经掀开数块瓦片,正瞧底下房中。
众人轻手轻脚地行过去,从一个巴掌大的窟窿眼望去,房中的床竟无床幔,这倒是便利了他们查看。
只是眼前所见一幕,完全颠覆了昔日蔡慕诗给他们的印象。
蔡慕诗号称京城第一才女,有着清绝佳人的名头。而此刻底下房中的她,衣衫尽褪,与董旷滚在一起。
董旷俯在她身上亲着,亦不着寸缕。
就在董旷要亲到蔡慕诗的唇瓣时,被蔡慕诗阻止:“你如何让傅南窈逃离了董家?一个瘸腿女子最好拿捏,你竟拿不住她?”
董旷捉住蔡慕诗的脚亲了亲,解释:“不是我拿捏不住她,而是她原先那位嫂子带人将她带走。”
“你说颜芙凝那个贱人?”
“就是她,她自称是傅南窈的嫂嫂,以傅南窈娘家人自居。再加她带了不少人过来,傅南窈这才被带走。好在我已经打断了傅南窈的腿,瘸腿再断,往后再也不能行走。慕诗,你这下总该依了我罢?”
蔡慕诗哼声:“你怎么不打死了她?”
“打死她?”董旷惊愕,“打死她,往后还有谁肯嫁我?你选了新科状元如此好的夫婿,我可不想择一门门第差的。”
说罢,往蔡慕诗身上亲去。
蔡慕诗也不躲,显然他们如此已不是头一回。
片刻后,董旷在蔡慕诗身上抬起头来:“给了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