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还在挣扎狡辩,傅辞翊冷笑一声:“傅正青其人并无真才实学,为凌县县丞时,毫无建树。而今身为县令,懈怠公务,行贿受贿。”
啪的一声。
他再度拍了惊堂木。
“奉圣上之命,本官暂理凌县官员任命事宜。”
“即日起,贬傅正青为民,夺进士出身。”
傅正青不满:“凭什么?”
想要上前理论,被镇丰镇收给架住了胳膊。
傅辞翊不理会他,继续道:“升陆问风为凌县县令,青山镇亭长刘材为凌县县丞。”
说着,将今早备好的任命文书让傅江傅河传了下去。
陆问风双手接下文书,先是对着京城方向拱手:“臣谢皇恩!”而后朝傅辞翊作揖,“下官多谢傅大人!”
亭长刘材满是不敢置信。
清早出门时,傅辞翊身旁的人来寻他,说让他一道前往县城。
对于傅大人相邀,他自然应允。
而此刻纸上自个姓名赫然醒目,他才回过神来,昨儿午饭时,傅大人就问他当了多久的亭长。
立时从震惊便得喜不自胜。
跟着陆问风,先朝京城方向感谢皇恩,而后感谢傅辞翊这位钦差。
傅辞翊清浅道:“刘县丞,即日起你为县丞,青山镇事宜仍归你管,如此定当忙碌,可行?”
刘材高兴道:“不瞒大人,处理完镇上事宜,空暇时日多得很,时常空到喝点小酒。如今可好,管的事情多了,忙起来有劲。”
他拍拍胸膛,又道:“青山镇是我家,我自当管到底。”
傅辞翊颔了颔首,命傅江整理好方才搜查出来的凭证,这才起身抬步而行。
经过傅正青跟前,他侧眸淡声:“公务处理完毕,轮到私事了。”
陆问风抬手下令:“来人,脱去傅正青官袍。”
立时有衙役领命上前。
好不容易混到了县令,而今要被剥去官袍,傅正青百般不愿。
但他没有身手,三下两下地,衙役便将他身上的官袍剥了去。
傅辞翊看向陆问风与刘材:“你俩择日去州府报到,而后正式在凌县上任。”
刘材兴奋不已,眼瞧他们身上穿的官袍,再瞧自己穿的常服,难为情地小声问傅辞翊:“傅大人,那我往后是不是也能穿官袍了?”
亭长没有官服。
他做梦都想当个有品阶的官,过一把穿官袍,被百姓唤“大人”的瘾。
陆问风笑道:“咱们去州府报到,便可领新官服。”
“好好好。”刘材欣喜不已。
不多时,傅辞翊带头往县衙门口行去。
镇丰镇收推搡着傅正青跟上。
陆问风行到傅辞翊身侧,轻声道:“辞翊,我爹娘在你家言行无状,还请见谅!”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傅辞翊不想多言。
陆问风只好放缓脚步,跟在颜芙凝身侧。
“芙凝,多谢你!”
他被傅正青刁难多日,今日扬眉吐气,肯定有她的功劳。
颜芙凝压低声:“此事你还是得谢傅大人。”
陆问风重重点头:“今晚,我想请你与辞翊吃一餐便饭,可否赏脸?”
颜芙凝道:“晚些时候再说,你方才也知傅大人寻到了祖父的遗嘱。”
陆问风接话:“先处理事务要紧。”
两刻钟后,众人到了傅家府邸。
在前院厅堂,傅辞翊拉了颜芙凝坐下。
两人并未坐主位,而是坐在了靠窗的两把椅子上。
对面两个位置,坐了傅北墨与颜博简。
随行而来的陆问风、刘材,还有县尉则坐在他们下首的椅子上。
管家瞧傅正青身上的官袍不见踪影,又见傅辞翊带人声势浩大地过来,心道大事不好,却是猜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爷……”
就在他要开口问傅正青时,傅辞翊发话:“把傅二一家子全都请到厅堂来。”
管家还是看向傅正青:“老爷?”
傅正青低垂了眉眼:“叫你去,你便去。”
怕只怕自己会拖陆阳平下水。
陆阳平若也出事,届时他真的再无翻身之日了。
而此刻,他还能怎么做?
唯有稳住傅辞翊。
闻言,管家只觉傅家要变天了,遂撒开腿就跑。
一刻钟后,傅二老夫妻,傅正青之妻,傅明赫严海棠到了厅堂。
他们见到甚久未见的傅辞翊与颜芙凝,皆是一怔。
严海棠目光盯在傅辞翊身上,见他较以往更为俊美,心头一荡。
倏然瞥向颜芙凝,见她娇美得过分,连身上的衣裳都换成了不菲的面料,当即厉声喝道:“颜芙凝,你还有脸面来傅家?”
“放肆!”
佟妈妈沉了脸,疾步过去,利索拉起袖管,扬手扇上了严海棠的面颊。
啪啪啪啪……
四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动作之迅速,显然时常扇人巴掌练就。
第701章一举两得
严海棠捂了脸,喝骂:“哪来的老妈子竟敢打我,也不瞧瞧这是谁家府邸?”
当即命自个丫鬟:“敏儿,给我扇回来!”
敏儿上前,刚一抬手,就被佟妈妈扇了回去。
啪的一声,打了个昏头转向。
彩玉趁机上去补了一脚。
敏儿立时摔在地上,委屈的眼眸看向傅明赫。
如此情况,瞧得颜芙凝一怔。
“胡闹!”傅二跺了拐杖,怒目看向傅正青,“急急把我们寻来,所为何事?”
见儿子身上只余中衣,再看傅辞翊身上官袍乃紫色。
傅二心头疑惑,眉心一蹙,拿拐杖指向傅辞翊。
“你这个不孝子孙,长辈过来,你不见礼,竟还坐着?别以为当了京官,就能顺利回我傅家来,做梦!”
陆问风起身介绍:“二老太爷此刻指着的正是朝廷所派钦差,你儿子傅正青受贿行贿已被贬为民。”
“可以这么说,傅家二房如今除了傅明赫有着举子身份,旁的皆为白衣之身。”
“故此尔等见到傅大人皆应行礼。”
说着,朝着傅辞翊作揖一礼。
傅家二房全员惊愕。
傅明赫更是不敢相信:“不可能,他即便中了状元,哪能爬那么快?”
“傅大人立功颇多,如今主理翰林院,兼任内阁。”陆问风冷哼一声,“此般速度哪是你们卖官鬻爵之辈能肖想的?”
二房众人面面相觑。
傅辞翊如今是权臣,又奉皇命行钦差之责,怪不得有罢免任命县衙官员之权。
这时,县尉也起身:“陆县令所言甚是,傅大人年轻有为,乃我辈楷模。”
傅正青唾骂:“呸,你这根墙头草!”
“本县尉乃识时务者为俊杰。”县尉哼声,“傅正青,你收受富户钱财,我还没一一细说呢。”
傅明赫眉头拧紧,行至傅正青跟前:“爹,您丢了官位,这官位是被陆问风坐去了?”
自陆问风被贬至凌县,他几乎每日都从梦中笑醒。
曾言陆问风跟着傅辞翊是跟错了人,被贬是姓陆的咎由自取。
没想到自家竟被来了招釜底抽薪。
傅正青点了点头。
此刻的局面是他始料未及的。
方才他还在训斥陆问风,此刻姓陆这小子便成了凌县的父母官。
刘材见县令与县尉都发话了,自个又是傅大人提拔的,他虽无官场经验,但总觉着也该说两句。
遂起身道:“傅正青为人腐败,依我说,贬得好。”
“哪里轮得到你说话?”傅二怒喝。
陆问风笑了:“青山镇亭长如今已是凌县县丞,缘何没他说话的份?”
二房老中青三个男人面色乍青乍白。
傅二之妻与傅正青之妻立在一旁,愁眉苦脸。
唯有严海棠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倘若当初没有长辈李代桃僵的阴谋,嫁给傅辞翊的是她,而今坐在他身旁自然也是她。
哪有颜芙凝这个小贱人什么事?
傅辞翊整了整官袍,不疾不徐开口:“此刻不谈政务,谈一谈私事。”
他慢条斯理地取出祖父的遗嘱,缓缓展开,铺在案几上。
“此宅分东西两苑,祖父遗嘱清楚写着,只西苑与西苑名下的产业归二房,而东苑与祖父名下所有产业归傅婉娘母子四人。”
说着,他拿起遗嘱,指着上头的印鉴。
“此乃县衙公章,可见祖父写下遗嘱后,特意经由县衙公证。”
“傅二,傅正青,你们妄图私吞,就此举,我保留追究权利。”
“而今东苑满目疮痍,责令西苑出资,尽快恢复原状。”
说着,傅辞翊起身。
若不是皇帝要个态度,他本意是留着傅正青一家,待查清他心中某些疑惑后,将他们全都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