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婉娘摆了摆手。
闻医女到了前院。
并非回倒座房休息,而是前往门房室。
今日白天恰好是那晚救她的两位门房当值,他们见她大好了,也是高兴。
在门房室外,闻医女郑重福身:“多谢两位兄弟相救!”
“快起快起。”长脸门房抬手虚扶。
闻医女直起身,眼尾瞥向门口。
街对面有个人影指了指傅家门外墙角处,她便明白过来。
自己几日不曾回太子府,太子殿下便知她成功留在了傅家,此刻是派人送毒药来了。
当即心思一转,抬手拢住耳朵,悄然将耳环摘下滑落进衣袖。
“啊呀,我一只耳环不见了。我这耳环是爹娘留给我的唯一遗物,若是找不到,可如何是好?”
说话时,她泫然欲哭。
小胡子门房一瞧,见她一侧耳朵上空空如也,猜道:“莫非掉在哪了?”
“大抵是那晚在府门外躺着,掉了。”闻医女嗓音发急,“两位兄弟,容我去门外找一找可行?”
“就这么几步路的事。”小胡子门房抬了抬手。
主人家都将此女留在府中了,此刻去门外找寻物什,自然不是个事。
闻医女道了谢,快速出了府门。
在方才那人所指石缝中果然找到一包物什。
就这时,两位门房跟了出来,他们问她:“可有寻到?”
闻医女一抖袖子,适才滑进袖管的耳环落到手心,佯装在地上寻到,两只捏着耳环钩给他们瞧。
“找到了,卡在石缝里了。”
“找到就好。”小胡子笑道。
作别门房,闻医女回到倒座房内。
打开小纸包,里头便是毒药。
身为杨太医的养女,很清楚养父的毒药该如何下。
吃的喝的里头放上丁点就成。
厨房内人多,再则整个厨房要供傅家上下的伙食,她手中的这点毒药压根不够使。
最精准的方式,那便是下药至傅母喝的茶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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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婉娘午歇。
闻医女毕恭毕敬地立在门外。
李嬷嬷见状,轻声问她:“夫人至少要睡半个时辰,你不必这般站着。”
“嬷嬷就让我候着夫人罢。”闻医女轻声道,“夫人心善,我很是感激,自想好好表现,能留下来。”
“理是这个理。”李嬷嬷点头,开始忙手上的活计。
半个多时辰后,婉娘醒来。
李嬷嬷连忙进去伺候。
闻医女跟上,趁李嬷嬷扶婉娘起身的刹那,她将毒药下在了茶水里,并倒了杯茶。
“夫人润润口。”
她恭敬将茶杯端过去。
“是渴了。”婉娘淡笑,“如今节气干燥,是该多饮水。”
说着将杯中的茶水喝了个大半。
闻医女接过杯子,放回原处。
“阿闻在夫人歇息时,一直站在门外守着。”李嬷嬷道,“这般伺候人的做派,是我这个乡下婆子不曾见过的。”
闻医女接话:“嬷嬷谬赞了,阿闻只不过是想留下,更想感谢夫人!”
说话时,细细观察傅母的神色。
师父给的毒药是慢性毒,当瞧不出什么来,要起作用,她大抵要来伺候至少半个月。
遂决定之后的日子她都要每日来伺候傅母午歇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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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三十,午后。
李嬷嬷照旧扶婉娘起身。
闻医女一如前几日一般,将下了药的茶水奉给傅母。
“夫人,请喝茶。”
婉娘接下,才喝了一口,竟噗地一口吐了鲜血。
正正好全喷在了闻医女身上。
“夫人,您怎么了?”李嬷嬷慌乱,“来人!快来人,大事不好了!”
闻医女显然也惊到了。
她木然立着不动。
毒药分明要半个月才起作用,傅母才喝第四日。
傅北墨闻声,带孟力入内。
“娘怎么了?”
傅北墨疾步上前,与孟力一起将母亲抬去了床上,却是怎么都唤不醒母亲。
母亲唇角挂着血,双眼紧闭,情况很不好。
傅北墨怒目看向新进府的女人。
闻医女见情况不妙,挪了脚步。
“站住!”傅北墨厉喝出声,“阿力,给我绑了她!”
闻医女摆手:“不是我,真不是我,我不知夫人为何如此。”
“不是你?此屋里方才只你们三个,而你是唯一一个外人。”
孟力取了根布条,利索地将闻医女的双手捆在一起。
李嬷嬷拿棉帕去擦拭婉娘唇边的血:“北墨公子,得尽快找大夫。”
“我去寻嫂嫂。”
傅北墨抓了绑闻医女的布条,拖拉着她走,孟力则在背后推她。
出了院子,正巡逻的傅溪见状,问:“小公子,此般什么情况?”
“傅溪,你来得正好,此女你负责看管,别让她死了。”傅北墨沉着下令,只他知道自己心底有多慌,“我与阿力得尽快出门一趟。”
“是。”
傅溪抬手,当即卸了女子的下颌,同时命手下将她从头到脚用麻绳又捆一遍。
闻医女惊愕惊慌,说不出话来,动不了身子。
见傅溪如此,傅北墨急忙与孟力出门。
两少年骑马疾驰赶往颜家。
他们到颜家时,江河湖海正与镇丰镇收等颜家侍卫交流功夫。
“北墨公子可要比武?”傅江喊他。
傅北墨搜寻着嫂嫂的身影:“我嫂嫂呢?”
“喏,就在亭子里。”傅江抬手指去。
见亭子里兄嫂皆在,傅北墨眼泪水在眼眶内打转,撒开腿直奔过去,边跑边喊:“嫂嫂,嫂嫂,救命!”
颜芙凝循声而望:“发生何事?”
“娘吐血了!”傅北墨急得跺脚,唇角瘪下,下一瞬显然要哭将出来。
傅辞翊站起身,冷喝:“哭什么?速回。”
第794章谁人指使
夫妻俩带着傅北墨与孟力以最快速度回到傅家。
疾步进了房中,只见母亲双眼紧闭,嘴唇泛紫。
颜芙凝搭上婆母的脉搏,伸手翻她眼皮。
傅北墨焦急等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如何?”傅辞翊俊眉拧紧。
“娘中了毒,毒素尚浅。”颜芙凝命彩玉去取药箱,自己则与傅家兄弟解释,“此毒大抵是慢性毒,起码要服用十天半个月才会起效。因娘身上有旁的毒,毒与毒相互攻击,急火攻心之下,娘吐了血。”
“意思是娘有救?”傅北墨紧紧抓住颜芙凝的袖子,“嫂嫂,我说得可对?”
哥哥嫂嫂是他的主心骨。
特别是嫂嫂,只要有嫂嫂在,他就心安。
颜芙凝颔首:“有救,此事交给我。”
“嫂嫂……”
傅北墨倏然靠去她的肩头。
被傅辞翊抬手挡住了。
“李嬷嬷,你如何照顾夫人的?”傅辞翊沉了声。
李嬷嬷哭道,自打两个嘴巴子:“老奴有罪,那个叫阿闻的女人有问题,就是她给夫人喝水,夫人才吐了血。”
孟力道:“公子,阿闻已被傅溪关到暗室。”
“娘交给你。”傅辞翊与颜芙凝道了一句,转眸看向两少年,“陌生女子进府,牵涉人员你俩负责查清。”
两少年称是。
傅辞翊便抬步离开。
“夫君作何去?”颜芙凝冲他背影喊。
“去去就回。”
傅辞翊走得头也不回。
片刻后,他进了暗室。
与其说是暗室,不如说是地牢。
此地牢是在将府中人员更换一遍后所建,是以里头一切物什全都簇新。
傅溪看到他过来,拱手见礼:“公子。”
旁的护卫搬了把椅子让傅辞翊落座。
“可有招认?”傅辞翊掀袍坐下,清冷的眼望向对面的女子。
“嘴挺严,还不曾招认。”傅溪摇首。
傅辞翊捏了捏手指关节,慢条斯理地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吩咐身后跟着来的江河湖海:“去捉些蛇鼠来。”
四人称是。
傅溪疑惑:“公子要作何?”
“看着便是。”傅辞翊淡声道,“往后我不在府中,你得提高十二分警惕,否则换人。”
傅溪连忙称是。
公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若不能护好傅府,自己得滚回南山去了。
半刻钟不到,江河湖海回来,其中两人各拎了只袋子。
一只袋子蠕动着,另一只袋子蹿腾着,发出吱吱的声响。
显然两只袋子所装物什不同。
闻医女闻声,浑身发抖。
奈何她此刻被绑在台板上,身不能动。
“你们想做什么?”她叫,“我真没下毒,夫人那般,不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