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想到父皇起身又道:“朕先去看看,你们在此等着。”
言外之意,谁都不许跟进去。
四人只好乖觉称是。
龙奕缓步进了卧房,很快将房门掩上。
掀开床幔,床上的人睡得沉,好在面色极好。
见到她脖颈上不少红痕,他眼眸一缩,一时间犯了难。
总不至于被那几个小兔崽子瞧见吧?
昨夜的他不知轻重,实则也不是不知轻重,就是太过高兴,高兴她终于记起他了。
那份喜悦,连带着床事都十分和谐。
婉悠的脖颈上便落了痕迹。
如今的时节已经不用穿高毛领的衣裳了,思来想去,想到他们年轻的时候,她用脂粉遮盖过。
便行去了梳妆台前。
眼瞧着瓶瓶罐罐那么多,他也不知道选哪个,随便取了一样。
踱步回到床旁。
哪里想到才刚要拿粉扑到她的脖颈上,乔婉悠睁开了眼。
“你做什么?”她问。
龙奕只好坦诚:“你脖子上有痕迹,朕帮你遮一遮。”
“那还不是你整的?”乔婉悠没好气地剜他一眼,推开他的手,顾自下了床。
“婉悠,还是遮一遮罢。”龙奕温声劝,“教孩子们瞧见,不太好。”
“闻屿才两岁,他懂什么?”乔婉悠道了一句,对外喊,“来人,伺候我梳洗。”
龙奕:“……”
昨夜已经跟她说起龙闻屿早及冠了,她怎么又忘了?
此刻竟然还叫人进来。
外头几人听闻,欣喜不已。
“娘醒了!”颜芙凝激动拉住傅辞翊的手。
“醒来就好。”傅辞翊转眸命宫女们入内。
李嬷嬷朝外头候着的宫女们招手,很快带着宫女们进了卧房。
过了片刻,见房中的母后已经穿戴整齐,傅南窈来拉颜芙凝的手:“嫂嫂,咱们进去。”
“也好。”颜芙凝点点头。
鉴于父皇说过让他们等着,姑嫂俩站到房门口,先问:“母后,我们能进么?”
乔婉悠一怔,眼眸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房门口立着两位妙龄少女,一个高些一个稍微矮些,长得都很不错。特别是个子高挑的那个,真真仙女一般。
“你们唤我什么?”
傅南窈:“母后。”
“母后,您不记得我们了?”颜芙凝忧心不已。
都这般了,龙奕也不再执着想遮住妻子脖颈上的痕迹,与他们道:“都进来罢。”
颜芙凝与傅南窈入内,傅辞翊与傅北墨也跟着入内。
四人齐唤:“母后。”
乔婉悠敲了敲脑袋,细细去瞧眼前四个年轻人的面孔。
瞧了片刻,她看向龙奕:“夫君,我们闻屿真的长大了,不再是两岁的幼儿?”
“嗯,真的长大了,你认一认哪个才是闻屿?”龙奕温声。
乔婉悠眯了眯眼,在傅辞翊与傅北墨跟前来回地看。
看她盯着他们看了许久都未能认出来,颜芙凝自责不已,眼眶控制不住地含了泪:“娘,我不该出那等主意,害得您都不认识我们了。”
一声“娘”倏然将乔婉悠拉回现实中来。
“傻孩子,为娘怎么可能忘了你们?”她帮颜芙凝抹泪,“你是清漪帮我生的女儿啊!”
第1039章见不得人
闻言,颜芙凝激动不已:“娘,你记得我们了?”
乔婉悠颔了颔首:“记得,记得,记起来了。”
傅北墨立时问:“那娘可曾记起往事?”
乔婉悠脑袋一痛,忙按了按额角:“有些记得,有些还是想不起来。”
“先用早膳,依照目前的情况,肯定会慢慢记起来。”龙奕出声。
听父皇这般说,再加母后此刻醒来,且记起了他们,那么父皇也就没了惩罚凝凝的由头。
念及此,傅辞翊道:“此事咱们不能太过急躁,昨晚母后昏迷到此刻醒来,能有往事记起已然不易。”
闻言,乔婉悠道:“我昨儿半夜醒来过。”
“确实醒来过,朕与他们说了。”龙奕揽住她,“该饿了,快些用早膳。”
“也好。”乔婉悠任由他扶着往外走。
他们一走过,边上四人齐刷刷地瞧见了母后脖颈上的红痕。
彼此对视一眼。
啥情况?
到了饭厅,龙奕命人将吃过的饭菜撤下,摆上新的早膳。
趁父母双双坐在饭桌旁的间隙,傅北墨提出:“父皇,母后,我们几个在院中走走,您二位有事喊我们就成。”
龙奕此刻的注意力全在妻子身上,遂摆了摆手,随他们去了。
四人到了院中,走去风雨廊下。
廊下距离饭厅颇远。
确保父皇母后听不见了,傅北墨低声道:“哥哥嫂嫂,圆脸,你们都瞧见了吧,娘的脖颈上有痕迹。”
“瞧见了。”傅南窈道,“可明显了。”
不想瞧见都难。
姐弟俩看向此刻默不作声的兄嫂。
傅辞翊淡声:“母后半夜醒来过,今早起不来的缘故究竟是因为被吓还是什么,父皇心知肚明。咱们来寻母后太早,他不好说旁的缘故,只能将罪责推往提出刺激疗法的凝凝头上,委实气人。”
闻言,颜芙凝拉住他的手:“你怎么什么都说?”
“我没说错。”傅辞翊道,“就他这人品,当年火灾的事就算与他没有关系,到时候也得好好问一问。”
傅北墨与傅南窈相继颔首:“我们听哥哥的。”
四人沉默片刻,傅北墨不爽地喊出声:“父皇母后难道真想给我们添个弟弟或者妹妹?”
嗓门不小。
饭厅内的帝后听见了。
乔婉悠剜了龙奕一眼:“都怪你。”
“不理他们,他们哪个不乖,咱们就多生几个,总能生出令咱们都满意的。”龙奕温声。
廊下,傅辞翊一记眼风扫向弟弟。
傅北墨低声嘟囔:“我就是不满,也是故意教他听见的。”
四人索性坐下了,省得父皇觉得他们碍眼。
待乔婉悠用完了早膳,他们才过去。
“都坐罢。”乔婉悠温声。
四人称是,先后坐下。
才刚都坐下,乔婉悠道了一句:“昨日那鬼脸是我先前见过的,一模一样的鬼脸。”
“当真一模一样?”颜芙凝不禁接话问道。
乔婉悠颔首:“一模一样。”
龙奕看先三子三儿媳:“那面具,你们是如何寻来的?”
问话时,示意韩公公去取面具过来。
韩公公应声称是离去。
不知该不该将玲太嫔搬出来,颜芙凝只好将目光挪到傅辞翊面上。
傅辞翊沉吟片刻,坦诚:“冷宫。”
龙奕眯了眯眼:“冷宫?想害你们母后之人在冷宫?”
“不是。”傅辞翊摇首,转眸问母后,“娘,您说的先前是何时?”
“十多年了,得有十六七年之多了罢。”乔婉悠回忆道,“就是在我与辞翊离京前,老是鬼脸吓我。此刻听你们说是面具,我回想也应该是面具,毕竟自我离京后,就再没有见过那张鬼脸。”
“母后可记起当时为何要离京?”颜芙凝轻声问。
乔婉悠按住太阳穴:“一时想不起来。”
众人只好等。
等了片刻,韩公公用布包着面具过来。
他将面具从布包内取出,双手奉给乔婉悠:“娘娘。”
纵使白天见到面具,她还是吓了一跳。
龙奕将她揽入怀,身手将面具翻转:“你看,确实只是一张面具。”
乔婉悠这才长长吐气,食指颤抖着指着面具:“就这鬼脸,对,就是这张面具,十多年前时常吓我。”
韩公公连忙道:“老奴昨夜戴着面具吓到了皇后娘娘,实在是万不该,还请娘娘责罚!”
“韩公公是皇上的人。”乔婉悠侧头,看向搂着自己的龙奕,若非皇帝有命令,身为总管的韩公公也不敢,遂问,“皇上,缘何如此吓臣妾?”
龙奕将视线挪向傅辞翊与颜芙凝:“他们寻到的面具,也是你的好儿媳出的主意,说用刺激疗法能让你回忆起往事来。”
闻言,乔婉悠推开丈夫的手:“芙凝可乖了,皇上,我可不许你这么说我的芙凝。”
“好,不说不说。”龙奕温润讨饶。
见状,四个年轻人惊愕不已。
他们父皇在母后跟前竟然如此……
如此乖觉?
忽然间,乔婉悠脑仁一阵刺痛,双手按住额角,痛得痛呼出声。
颜芙凝急忙起身查看,按住婆母的脉搏:“娘,您忍一忍。”
“怎么回事?”龙奕沉声。
颜芙凝道:“母后脑中经脉疏通所致,这段时日大抵时不时地会有刺痛,熬过这段时日,母后的记记应该能全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