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皇帝捧得高,皇帝当然高兴,赏赐了不少宝物。
这瑞兽肥嘟嘟的,不认生,这个大臣怀里爬一爬,那位夫人身上嗅一嗅。
女眷们都喜欢的紧,很想揣怀里好好撸一把,但是瑞兽却爬进了赵锦钰的怀里,一阵翻滚一阵蹭,翻着小肚皮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秦王笑道:“还以为瑞兽会更喜欢女眷,没想到最受欢迎的竟然是赵国公!”
萧承宴自小生活在算计争斗之中,格外敏锐。
察觉到今日怕是要发生些什么!
正欲提醒赵锦钰,就见瑞兽在他怀里抽搐起来,凄惨的嘶叫。
肚皮一翻。
死了!
众人惊呼。
有惊恐,有害怕,亦有人眼底闪烁起冷芒。
秦王大惊:“祥瑞护国,生为国祚而生,死亦是为国祚而死!如今祥瑞暴毙在此,怕是要有妖物侵犯我大周国祚,是祥瑞挡灾了啊!”
赵锦钰冷笑开口:“听殿下这意思,微臣乃是妖物了?”
秦王一脸为国为民的表情:“赵国公多虑,本王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毕竟今日碰过祥瑞的人很多,未必死在赵国公的怀里,赵国公就是罪魁祸首!只能说,赵国公和所有接触过瑞兽的人,都有嫌疑!”
接触过瑞兽的惊惶不安。
没有接触到的,长舒一口气。
秦王转身看向皇帝,恭恭敬敬地一揖:“父皇!不如请玄山道人来算上一卦,看看到底是什么冲撞了国祚!若是能早早除去,祥瑞之死便是福,而不是祸了!”
萧承宴和赵锦钰相视一眼,神色冷肃。
这段时间他们分别被事务缠住,原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无暇分神来思考这一局!
秦王口口声声国祚国运,煽动皇帝的怒火,无非是要把事情往大了闹。
那么等“妖物”之名扣上某个人的头,这个人就算不会被立即处死,也会使其在短时间内遭到皇帝的厌弃,除权幽禁。
如此兵部尚书的位置没了最大的竞争者,秦王就能顺利推了自己人上位!
可真是好算盘!
事关国家,皇帝自然在意,立马同意了:“宣!”
萧承宴知道皇帝如今正宠信那个道士,根本劝不住。
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很快玄山道人进了大殿,一把油亮长须面容清澈,全不见人世间的一丝铜臭味,雪白拂尘挂在臂弯见,步履徐缓稳重,一身轻袍,大袖无风自起,一派仙风道骨之感。
林浓到了侧殿门口,淡淡笑了一声:“如此形象,能掐会算还会制作丹药,难怪历朝历代的皇帝大多宠信道家了。”
秦王彼时已经大声向玄山道人说了殿中发生的事:“还请道长算上一卦,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冲撞了祥瑞和国祚!”
老道士颔首,从袖中出去卦杯和铜钱,闭目虔诚摇了摇。
卦杯倾斜,将铜钱一一倒出。
又掐指一阵算。
末了骤然睁开了双目,铮铮道:“荧惑守心!是荧星妖化,除之方能安天下!”
荧星,亦是指火星,对应武将。
矛头已经指向了赵锦钰。
萧承宴一派诸人表情凝重而愤怒。
淑妃出声道:“那么请问道长,究竟指的是谁?又该如何处置?”
老道士缓缓开口:“此人……”
林浓算准时机,进殿绕到萧承宴身侧的位置坐下。
萧承宴见她来迟,皱眉不愉:“宫宴来迟,成何体统。”
林浓想要解释。
不意外被他打断。
轻颤着长睫低声认错:“王爷息怒,臣妾以后会注意。”
她的位置在玉阶之上,老道士的目光所及之内。
林浓抬手轻轻掠过耳上坠饰,冲着对方微微一笑:“道长,赵国公是为国征战,乃是国之重臣,这妖物总不会是他吧?”
老道士看到她耳上饰物,脸色一变,又转瞬之间恢复了平静。
萧承宴就坐在她身边,自然察觉到了老道士的目光,疑惑转头看向林浓,若有所思。
老道士不染俗尘的眼眸微垂了片刻,缓缓道:“此人姓中带火!”
话音落。
秦王一派皆是震惊。
他们在民间造势了两年、想办法送到皇帝面前的棋子,竟然失控了!
姓中带火,又是武将。
就差把争夺兵部尚书之位的耿侍郎的名字报出来!
除之!
方才的这两个字,此刻如一把单刃剑,直插他们自己的心窝啊!
“道长……”
他想让老道士改口风。
但林浓的声音早一步响起,肃而质问:“仅仅只是这一个妖物么?道长要说尽了才好,否则误了国运,可就是道长的罪过了!”
老道士看林浓耳上的坠饰。
眼神里闪过一丝什么,最后道:“贵人所言极是,在场之中还有一六月所生之女,本无大不妥,只是星宿不利,恐生不祥之兆,贫道的建议是……静修为宜。”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结合方才摸过祥瑞的人,细细一思量,表情微惊。
“陛下,淑妃娘娘也是六月生的……”
第31章迫不及待宠幸她!
秦王母子控制着表情,但眼底的怒意总归有所泄露。
且认定了道士其实是萧承宴和皇后故意安插到他们身边的奸细,恨得立刻撕了这对母子解恨。
秦王心惊又心急,若是生母禁足,后宫就是皇后独大,若是她想做什么害自己和生母,可太容易了!
“父皇,母妃她……”
皇帝可以宠任何一个女人,但若是涉及国祚,自不会昏懦。
何况他多少也清楚,把这道士送到宫里的其实就是秦王。
总不能是他自己算计自己母妃,所以这事儿一定是真的!
“送淑妃回宫静修,无召不得外出!”
淑妃知道皇帝心性,自不敢当众反驳为自己求情,只能隐忍下来,一派善解人意的口吻道:“为国祚思虑,臣妾自当遵命,臣妾告退。”
百官看着这一出。
总归明白今日是秦王设了圈套要除赵锦钰,要断萧承宴一臂,却没想到老道士反水,反踩了秦王母子一脚。
真是笑死人了!
只是不知这老道士为什么会反水呢?
萧承宴自然也反应过来,林浓上回说的“急事”怕是与此有关。
思及此,他的表情和语气都不免温和,心脏也不自觉随着她的表情而动:“浓儿做了什么?”
林浓轻轻看了他一眼,吃了一杯酒后才慢慢道:“秦王麾下户部李尚书寒门出身,原配妻子是商户之女,陪嫁百万两银。夫妇恩爱了三年后,原配病逝。”
“之后他高中,娶了侯府千金,凭着岳家的人脉、原配留一下的巨额嫁妆,一路高升。听闻有人收集到了足够证据,今日上门揭发李尚书伙同其母,下药毒杀原配!”
萧承宴一惊。
林浓继续道:“此事关起门来闹,是私事。但消息一旦闯出了府门,就是触动律法的害命大事。”话锋一转,“听说最近京中有蟊贼出没,赵国公掌握巡防营,难道不该立即派人去捉拿吗?”
“搞不好,就能亲眼看一看这场好戏呢?”
萧承宴立马让赵锦钰亲自去办。
又问她:“你如何得知如此阴私?”
林浓依然不答。
萧承宴得不到答案,心下又好奇不已,整场目光都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外人瞧着,猜测萧承宴是不是对她动了心。
宫宴散。
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林浓离他远远的,低着不看他。
萧承宴自知又误会了她,何况她又帮自己和锦钰躲过了这次算计,还打压了淑妃,总要待她更温柔些:“浓儿,坐到为夫身边来。”
呵!
这都“为夫”上了!
当她是什么阿猫阿狗,这么好哄呢!
林浓不理他,撇开身子哼了一声。
萧承宴主动挪了位置,坐到她身边去,将她揽在了臂弯里,
自然了这样的天之骄子,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为夫这阵子都没有多陪陪你,不是有意冷落。”
林浓酝酿了半天情绪,将委屈的泪珠精准落在了他手上:“臣妾一心为了王爷,可王爷只以为臣妾是无知妇人,只懂得邀宠,哪里愿意见臣妾!”
“若非臣妾查对了方向,找到了有用的把柄可以克制那老道士,今日宫宴散,王爷怕不是要众目睽睽之下把臣妾丢下,好警告臣妾安分守己了吧!”
“为夫哪里舍得不理睬你,这阵子确实是被朝政之事给绊住了。”萧承宴瞧她滴滴答答的掉金豆子,无奈又怜惜:“不哭了,为夫给浓儿陪个不是。”
林浓不阻止他,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直到听到他说“错了”,这才停下了落泪。
萧承宴这般天之骄子,除了皇帝皇后,给谁道过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