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周。
只有得了册封诰命圣旨的妇人才可成为“夫人”,其余者只能称太太。
徐氏的丈夫是从三品武将。
她本可以得个诰命。
但请封的折子递了上去,被压了整整三个月才批复下来。
只得了个册封敕命的旨意。
是从三品以下官员的正室夫人和母亲才会获得的封赏。
因为帝王可没忘记她曾经做过什么,差点害得他误会林浓,所以看到请封折子的名字,故意压着了一阵子才做的批复。
是敲打。
也是警告。
但这个敕命,显然没有能够让她得到警醒,而是成了皇后羞辱她、忌惮她的证据。
徐氏扫了二人一眼,又看向了皇后。
看似平静的眼底,充满了嫉妒和尖锐。
皇后之位,本该是她的!
是她徐静瑶的!
没人在意她在想什么。
注意力都在“谁会用这么阴鸷的法子吸命转运”上。
一部分的目光刷刷看向了廖家。
成日算计着怎么扳倒皇后,怎么把林家手里的权势夺走,之前针对皇后和林家的算计,隐隐约约都有他们家的影子,在太后丧仪各种作祟,他们家更是主谋啊!
而且今日之局,主使在朝中没有点儿实权,都布置不成。
所以他们廖家的嫌疑最大!
平日很少有机会接触到这种算计戏码的低品级官员,则满腹怀疑地盯住了林家。
一定是皇后怕帝王终有一日会移情别恋、是林家还想要更多权势,但是靠自己又做不到,所以动了歪心思,想起用厌胜之术吸走他们气运,延续自己的福运荣耀。
证据在前,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但这些话他们是不敢说的,毕竟林家什么实力他们再清楚不过,可不想惹祸上身!
萧承宴的目光扫过。
人群议论纷纷,嗡嗡的,除了个别大嗓门,听不清具体谁说了什么。
但接触她徐氏的眼神,明明是盯紧他的,充满了让人厌恶的黏腻,但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深处对皇后的浓浓恶意。
这让萧承宴的眼神更为阴沉可怖。
那么不友善的眼神,林浓自然也感觉到了。
不过,她早已经习惯了。
站得高的人,注定了会被嫉妒,被扣上莫名其妙的罪名。
母仪天下的人只能有一个,得到夫婿如此堂而皇之专宠的,也谁不出一只手,那些爱慕萧承宴的、嫉妒她专宠的,从前身份比她高贵、如见面却要给她行跪拜大礼的,心中怎会服气?
只不过有些人比较聪明,不会为了心里的这些不甘不服把自己和族人置于危险境地。
而有些人则十分愚蠢,把嫉妒和怨恨放在脸上,讲在嘴里,以为“我只是说几句话而已”、以为家里有爵位、以为丈夫和父兄在朝中有地位,自己犯点“小错”顶多被口头责骂几句。
就比如这个徐氏。
当初被划掉入选的名字,是萧承宴的决定。
因为当初他一个侧妃都不想纳,却不得不纳时,为了与太后抗争,执意划掉了一个。
这事儿徐家知道,徐氏心里也清楚。
但她自小爱慕萧承宴,脑残一半的痴恋,所以自然是舍不得恨他的,所有错处理所当然就都被归咎到了自己的身上,去承担徐氏无法实现成为皇后、成为萧承宴心爱女人的怨毒。
“臣妾都不在意,萧郎何必动怒。”
萧承宴不动声色,声音冰冷而嘲讽:“廖家倒是找了个好利用的蠢货!”
这蠢货最好是不要再开口,看在徐国公这么多年忠心辅佐的份上,放她一马,否则,收拾完廖家,就该收拾她了!
不敬皇后,找死!
第675章被帝王强抢入宫,成为宠妃!
徐氏的目光紧紧黏腻在帝王的脸上。
见他目光落过来,心跳如雷,仿佛回到了当年初见时。
他也是这般,站在众星捧月的位置。
阳光照在他身上,俊美宛若谪仙,让她一见钟情,哪怕多年未见,也无法忘怀。
她又想到,好多人都说她在庵堂待了几年,身上多了一股常人所没有的独特气质,说不定帝王也会被她的独特所吸引,继而强势纳为妃子呢?
毕竟大周女子二嫁不算新鲜事,曾还有过二嫁的皇后呢!
思及此,她脸色酡红,望着帝王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妩媚流光。
萧承宴只一瞬,就挪开了眼。
但那种黏腻一直纠缠在他脸上,让他感觉被附着上了一层有一层的蛛网。
身上的阴鸷之气,倾泻而出。
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为了这个阴鸷法阵。
只有林浓晓得,这是对徐氏目光的厌恶:“下去吧!看看这出戏,到底能唱得多精彩。”
萧承宴牵着她,慢慢从高高的祭台上下来。
一身繁复华丽的朝服,容颜出众,气质匹配,在人群之中格外亮眼夺目。
群臣自觉后退,与上位者拉开距离。
这是本能地敬畏姿态。
即便如廖老太傅这般历经三朝的老臣,是罪善于隐藏伪装的加蓬蝰蛇,也在帝后脚步逼近的当下,下意识躬身后退。
正好。
大理寺、刑部和京兆尹都完成了验尸和查找线索的任务,过来回话。
刑部尚书继而回话道:“回禀陛下,原本血液冻结之后是无法再融化盛水的,但凶手在血水里加了以为‘土夫子’。”
“此药粉可使血液如同寻常的水一般,能冻起,也能再融化流淌。石板下的土层都有砖石形状的凹陷,就是血液冻成冰砖以后被人去的缘故。”
“如今天寒地冻,夜里冰块不会融化,等到几天队伍过来,太阳也渐渐升起,融化后的血水便沿着砖缝溢出。”
“其他的,没有发现不妥之处。”
大理寺赵寺卿继而上前回话:“陛下,九具尸体已经发生了不同程度的腐烂,按照腐烂的程度可以推断,都是在被掳走后就立马被杀害了的。”
“沈国公夫人是在前日深夜被抓的,但她的死亡时间却在一个时辰内,尸体甚至还残留着一丝温度!”
众人惊讶,又狐疑。
“人至少也是半夜埋的,确实一个时辰内才厌弃的,这么说,沈国公夫人被埋下去的时候,是活着的!”
“既然活着,难道埋的人都没察觉到吗?干出这种杀头之事,一定是会确保万无一失的,怎么可能不仔细检查人是不是彻底断气了?”
“会不会是服了什么假死药?看上去是死了!”
……
遥安与林浓目光有一瞬交汇。
她今儿可是有任务的,语调微扬道:“难道沈国公夫人还能预知自己会被抓,特意带了假死药在身上吗?那么她凭什么有这样的预感呢?”
“该不会是跟凶手通过气了吧?”
众人议论。
猜测可能性。
遥安继续道:“如果没有通气勾结,她又是怎么做到在要杀她的凶手的眼皮子底下服药的?总不能是凶手眼瞎了,没看到吧?”
琳琅冷笑,打配合道:“只怕是,凶手想让她活着被发现呐!”
想让她活?
众人这么细细一琢磨。
有人一下明白过来。
也有人稀里糊涂,没听出味儿来。
“什么意思?凶手为什么希望她活着被发现?”
有位年轻夫人站出来,给那些云里雾里的人解惑:“沈家之前有个女儿在宫里为妃,因为屡屡算计陷害皇后,被贬为了答应,后被人杀害了,意图嫁祸皇后。”
“沈国公夫人在女儿死后屡屡出言不逊,甚至有一次失心疯了一般在我家宴席上大闹,追着林家大骂,怨怪皇后连累她女儿惨死。”
闻言,糊涂的不糊涂了,但更无语了:“当母亲的拎不清,难怪养出那么没教养、没规矩的女儿!要不是她女儿行为不端,岂会被凶手盯上?”
“不晓得修养自身,只知怨怪别人,真是太可笑了!”
那位年轻夫人继续道:“人人皆知沈国公夫人当众大骂林家、怨怪皇后,那在某些人眼里,皇后是不是有理由杀她?会不会就有人说,皇后借着法阵,顺手杀她泄愤?”
琳琅语意锋利:“若沈国公夫人还恰好留了口气,可不就成了所谓的人证?你们猜她一旦开口,是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会说自己听到了是皇后派人掳劫谋杀的她?”
廖家一党听完这些话,眼神或明或暗的闪烁。
廖二侧过头,以不传六耳的声音问廖大:“这几个烂嘴的小贱人,是恰好猜到?还是妖后告诉了她们什么,让她们今日出来唱戏?”
廖大听着计划被揭破,烦躁焦急:“不知道!”
廖家心腹挤了上来:“要是被妖后察觉到了什么,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白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