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之间的夫妻情、情窦初开的爱,在这一刻,彻底消耗光了!
对林浓夺走她独宠的恨意,抵不上失去丈夫情意的恐惧。
没有爱情,没有偏宠,她这样出生低微的王妃还要怎么压制妾室,她儿子的世子之位恐怕也会被人一朝夺去!
什么都没有了?
她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子桑离浑身都在打颤,她想质问男人的无情,可是她又清醒的明白,自己没有这样的资格。
最终出口的,是一声高高扬起又迅速落下的“殿下”!
惊惧痛心!
萧承宴的字句冷得像是九天玄冰:“你厌恶浓儿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你算计她的事情还少吗?”
“即便不是你下的命令,可你若没有在心腹面前表现出对浓儿的妒恨、想要她死的心思,区区贱婢,怎么敢自说自话去伤害本王的侧妃和骨肉、去伤害堂堂一品大员的嫡女!”
玄冰重重落地。
纷飞的碎片,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将子桑离割得体无完肤!
白鹭眼看到萧承宴看着主子的时候,眼神冷漠,再也没有了曾经一夫一妻之时的温和亲昵。
心底一突。
知道这事儿只有自己必须认下,主子才能脱身了。
为了主子、为了她在子桑家的老子娘能得到更好的重用和照拂,她用力一咬牙,指向了姚珍珍:“是姚庶妃!是她,是她找到奴婢,说有办法无声无息除掉侧妃和其腹中子!那张写了方位的纸是她给奴婢的!”
“没有把纸及时处理掉,就是担心万一计划失败,好让大家都知道,她才是主谋!她嫉妒侧妃,上次孙氏之事她故意踩侧妃,也是得罪了侧妃,眼瞧着王爷冷落侧妃,就想趁机除掉侧妃!好取而代之!”
“奴婢知道她想得独宠,下一步一定是要来对付王妃的,但是奴婢想着以后防备着她,一定不会让她得逞,就选择了这种不用亲自动手杀人的法子。”
“一切都是奴婢和姚庶妃做的,和王妃无关!王妃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怕阴鸷之气连累孩子,根本不敢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都是奴婢和姚庶妃婢做下的一切,王妃根本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谁都明白,子桑离必须不知道。
因为这个妻子,是他自己选的!
厌恶妻妾斗争的他,选了个毒妇!
堂堂亲王妃、用如此阴狠的阵法诅咒有孕侧妃,简直是天大的丑闻,亦是在打萧承宴的脸!
不必再审。
怕最后白鹭受不住刑法,反倒是把子桑离给招了出来。
“白鹭,杖毙!”
“孙氏既然已经失心疯,那便不必再治!”
“姚氏……”
从未有过的惊恐之色自姚珍珍的眉梢眼角慢慢渗出,仿佛如冰裂前肆意弥漫的裂痕,终于承受不住重压,碎成渣滓!
她凄惶不已:“不!王爷,妾身上冤枉的!妾身什么都没有做过,妾身一直在禁足,怎么可能跟白鹭串联?分明是贱婢为了什么人,故意攀咬臣妾啊!”
为了什么人?
她只差把子桑离的名字喊出来了!
却丝毫不明白,萧承宴今日是必须要保住子桑离名声的心思!
那么,也就只能蠢死了!
“姚氏,赐哑药,没有本王的允许,永世不得离开居所!”
“拖下去!”
姚珍珍还想为自己求情,想搬出颇被萧承宴看重的父兄,让他看在他们的面子上,饶过自己!
如此,她才有机会查清真相,洗脱罪名!
可是,萧承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汪顺一甩拂尘。
立马有两个力气大的小太监进来,把人给捂了、拖走。
姚珍珍用力蹬着双腿,层层叠叠的裙摆炸开凌乱,如同繁花凋零前拼尽所有的最后一次盛开。
亦是,垂死挣扎。
她爆瞪的双目之中,满是怨毒和绝望。
可她的绝望,却是子桑离的希望。
只要自己没有罪,就还是这座王府的主母,是主子!
正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赵蕊咬着唇,动也不敢动。
子桑离想维持镇定,却无法做到,几乎瘫软在交椅上。
林浓抬手抚了抚鬓边斜斜簪着的一只海棠簪子,花蕊处吐出的细长碎晶石流苏在她微微苍白的美丽脸颊变轻轻摇曳,点点星芒映在眼底,有了刀刃的锋利。
幽深的目光,与对方对视。
眼底闪过一抹明显的嘲讽。
若非双灵死死按着,子桑离已经无法克制的冲上去扇她。
贱人!
今日就敢算计她的心腹,明日岂不是要来算计她?
不!
绝对不能让她得意!
杀了她!
一定要杀了她!
林浓欣赏她恨到极点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
良久,她悠悠叹息了一声。
起身。
同萧承宴行了礼,没求情、没生气,料定了他又要逼她忍下这份呗被咒的委屈,所以也没有向他投来任何一丝期待的目光,就那么失望的走了。
萧承宴心口一沉。
心中更烦这个地方!
才决定了,要停止对她的试探。
偏偏发生这样的事。
可辰王府的正妃绝对不能冠上如此登不上台面的罪名,她难道……真的不愿意理解自己吗?
“殿下!”子桑离见他拂袖离开,挣扎着站起来,喊住他。
跌跌撞撞追到点门外。
她想说:是林浓在算计我的!
第94章她竟是重生女!
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因为她没有证据。
即便白鹭认下了、撇清了自己,可她知道的,萧承宴并没有全都信,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与他荣辱一体,他才选择明面上保住了自己!
今日之事,所有证据全都指向白鹭、指向自己,要是真的这么说,萧承宴一定会骂自己,甚至再度将她禁足、剥夺她手中的中馈之权!
那么,才真的是里子面子全部输光。
她的下巴和声音都在颤抖,害怕如影随形:“殿下!白鹭所作所为,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臣妾珍惜与您的嫡子,绝对不会舍得让他沾上任何阴鸷之气的!殿下您要相信臣妾!”
萧承宴的脚步微钝了片刻。
头也没回地就走了。
他的态度,让子桑离无法接受。
瘫软了下去。
前尘往事纷至沓来。
仿佛是火场里的浓烟,萦绕在鼻间,死死腻住了她的心肺,生出一种彻骨的无力感。
从前的独宠与情爱,终究是离她远去了!
她失去了在这座王府能够屹立不倒的所有筹码。
“殿下……”
赵蕊呆呆看着,好半晌,上前去和双灵把人扶了进去,低声劝慰:“王妃莫要这样大的情绪起伏,若是伤着了胎儿,可要这么好呢?”
萧承宴让白太医留在王府。
免得子桑离大惊大惧之下出什么事。
然后大步离开了梧桐殿。
瞧着林浓和刘莹相互挽着,慢慢往前走。
他想追上去。
但又怕现在彼此情绪太激烈,又要发生争吵。
一转脚。
朝着洛阳殿的方向去了。
另一边。
林浓和刘莹边自然也察觉到了,男人站在原地看了她们这边好一会。
相视一笑。
不以为意。
这样的男人,能有什么可期待的?
刘莹继续道:“姚氏笔迹的字条出现在白鹭的房间里,我看姐姐当时的表情并不是很意外。”
林浓缓缓道:“虽然家里兄弟一死一流放,给了子桑离很大的刺激,确实会很大程度上让她学乖、变谨慎,但我一直相信一个人的脑子,是不会一下子变聪明的!”
“孙氏一局,她的进步大的让我们差点吃了闷亏。之后她和沈氏合作,不做沾染的做着旁观者……所以我一直在怀疑,她背后有人指点。”
“今日一局,若是撇开往姚珍珍院子里藏碎布这件事,莹儿觉得手段如何?”
刘莹眸色清冷不屑:“是世家豪门后宅之中最最低级的手段,很符合子桑离小门小户的气质,以为罪名越大,就能把人压得越死。但是这张字条一出现,白鹭一口反咬,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如今是姚珍珍嫉妒林浓,想要取而代之,又知道子桑离忌惮林浓,于是找上了她的忠仆合作。
一个出主意,献出诅咒的阵法。
一个借着子桑离心腹的身份,调动府中下人悄悄埋下木偶,诅咒林浓!
而白鹭怕阴损之事连累和吓着子桑离,根本没让她知道,所以子桑离顶多就是没有及时发现身边人起了歹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