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打开,傅嘉盛接过温月见的行李箱,引着她往里走。
前花园里种着各种花卉,鲜艳夺目。她用余光偷看,很漂亮。
途径池塘时,温月见看见边上站着一个身形清瘦挺拔的人。
那人穿着白衬衫,风一吹,将他的衣摆撩起,隐隐露出一截白皙精瘦的腰身。
“那是我堂弟,傅闻星。”
察觉到她的注意力落在池塘边,傅嘉盛的声音压低了些,“他的脾气不太好,不喜生人,平时见到他避着些。”
温月见乖巧地应好。
她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没有多问,也不再继续看。
正要收回目光,那人似有所觉似的转身看了过来。
温月见在一瞬间看清了他的长相。
风正喧嚣地刮着,将他的额前细碎的发丝扬起。
眉目冷峻,鼻梁挺拔,薄粉的唇微抿。五官明晰凌厉,漂亮的桃花眼却凝着阴郁,最为吸睛的还是他右眼眼尾的泪痣。
温月见视线下移,看见了他手里拿着的……鱼竿。
傅闻星只是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就转回身继续钓鱼。
温月见问傅嘉盛:“池塘里真的有鱼吗?”
“都是些观赏鱼,”傅嘉盛提起傅闻星就有些头疼,“但闻星就喜欢钓。他钓起来又会放回去,他对此乐此不疲。”
进了客厅,汪秀荷早就等着了。
她见到温月见,就红了眼眶,拉着她开始哭。
汪秀荷说完对她父母的怀念,才提起正事:“我让人收拾好了二楼的房间,一会儿让嘉盛带你上去。要是缺什么,随时和我说。到了这儿,傅家就是你的家了,别拘谨。”
温月见心下感动,点头应:“谢谢傅奶奶。”
傅嘉盛带她上了楼,朝走廊最尽头走。
他推开尽头的房间,“月见,这就是你的房间。”
入目是清新的蓝色,衣柜,书桌,公主床,一切都是按照她在温家的房间所布置。
温月见眼眶微红,“谢谢,我很喜欢。”
傅嘉盛想到什么,侧了个身面向对面。
“对面是闻星的房间。不过你别担心,他很少回家,基本上见不到他人。”
“有件事我要提醒,”傅嘉盛面带歉意,“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三楼尽头的房间,你不要进去,那是闻星的‘禁地’。”
温月见乖巧点头,“我不会擅闯的。”
他眉目温和,“那你好好休息,午饭时我再上来喊你。”
她整理好东西后就去了阳台,伸了个懒腰。
这个房间采光很好,后花园就在楼下。
温月见看向隔壁阳台,想起傅嘉盛的话。
那就是傅闻星的房间吧?
一阵风从西边吹来,她闻到循风而来的味道。
像是冷冽的雪松香,很好闻。
一道清洌的声音响起:“看够了吗?”
第4章“闻星哥哥。”
温月见一顿,一抬眼就看见恣意斜倚在围栏边的傅闻星。
今天天气很好,晴日当空,阳光倾洒而下,却唯独化不开他眉目间的沉郁。
傅闻星的眼神透冷,温月见被看得后背发凉。
她声音不自觉地轻颤:“你、你好,我是温月见。”
傅闻星没回应她的问好,只是牵动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她老人家还真是喜欢胳膊肘往外拐,都忘了我说过这一层只能我一个人住。”
温月见想起前世关于他的传闻,性格乖戾,阴沉冷淡,甚至临死前还止步在高中学历。
傅闻星不爱读书,上了高中后便办了休学,一休就是两年。
前世他英年早逝,二十岁时死于一场雪崩。
虽然他没什么出息,但汪秀荷很疼爱这个幼年丧父母的孙子。得知他的死讯,悲恸过度晕了过去,当晚就去世了。
长子傅永华也悲痛欲绝,将傅氏集团交给了不过刚大学毕业的儿子傅嘉盛。
傅嘉盛的确卓尔不群,接管傅氏的三年内,不仅没有让集团走下坡路,甚至更上一层楼。只是长久的疲累让他不到三十就长出了白发。
这一家子,其实也挺惨的。
温月见这么想着,正要说她会保持安静,隔壁阳台已经没有傅闻星的身影了。
她转身回了房间,将阳台门关上,打算睡一觉。
敲门声将温月见唤醒,她打开门,是傅嘉盛。
他温和笑道:“月见,下楼吃饭了。”
她定定地看了傅嘉盛一会儿,想起前世新闻中他鬓边微白的模样。
现在的傅嘉盛,是二十二岁的模样,很年轻。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温月见弯眸,“没有。嘉盛哥,我们下去吧。”
对面的房门倏地打开,傅闻星轻嗤:“别想着跟傅家人套近乎,我哥这人对谁都很客气,你别入戏太深。”
傅嘉盛拧眉回头斥他:“闻星,对月见客气点!”
傅闻星眉梢轻挑,视线越过傅嘉盛落在温月见身上。
她没有躲避,直直迎上他的目光,笑得更明媚了:“闻星哥哥。”
下一秒,傅闻星就被膈应得连嘲讽的笑意都顷刻收敛,“谁是你哥?”
他只比温月见大半岁,还担不起这一声哥。
温月见这么喊,纯粹是在报复他。
傅嘉盛轻咳一声:“都下去吃饭吧,奶奶嘱咐厨师做了你们爱吃的菜。”
汪秀荷早就在餐桌旁等着了,见三人下来,笑眯眯地招手:“快坐下。”
温月见不知道傅家吃饭的规矩,其他两人落座后,她犹豫着该往哪儿坐。
汪秀荷开口:“月见,不用拘谨,你坐闻星旁边吧。”
长辈的指示,温月见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在傅闻星淬冰似的注视下拉开椅子。
坐下后,她又不动声色地将椅子往右侧拉了拉,拉开两人距离。
桌上的确有温月见喜欢的菜,还特意摆在了她眼前。从房间布置到饮食,可见汪秀荷的用心。
汪秀荷问:“月见现在在安和念书吧?”
温月见小口吃着糖醋排骨,闻言立即应:“是的,傅奶奶。”
汪秀荷:“我们家离艾瑟伦学院近,闻星也在那儿念书。月见想转学吗,我让管家帮你办理手续。”
温月见险些呛住。
艾瑟伦不就是林雪所在的学校么?谢辞安就在隔壁实验一中,她打算这一世远离他成全两人,忙推辞:“傅奶奶,不用麻烦的,我更习惯安和的环境。”
“也对,”汪秀荷没再继续坚持,幽幽地睨向傅闻星,“阿星,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傅闻星漫不经心地扒走碗里的香菜,数秒后才抬头回答:“对了,说起来我上次申请的休学时间快到了。”
汪秀荷以为他回心转意,眼中的光亮起。
却听见他说:“我要再申请延迟一年。”
她气得撂下筷子,和碗筷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以前的成绩明明那么好,还是中考状元,怎么就……!”
傅嘉盛忙上前拍她的后背安抚情绪:“奶奶,您别生气。闻星有自己的想法,周一我陪他去趟学校。”
汪秀荷正气着,闻言瞪他:“你不许去!你周一还要回去上课,他想休学就让他自己去找学校!”
“我吃饱了,”傅闻星放下筷子站起身,“我能自己去。”
没等汪秀荷说话,他就径直往外走。
温月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呼吸都轻了。
她只听说傅闻星没有念高中,却不知道另有隐情。
后半顿午饭的气氛显然沉寂了不少,温月见也吃了几口就上了楼。
晚上,温月见正在房间里刷题,搁置在桌上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温峰。
温月见幽幽地盯了许久才接起,“大伯。”
温峰语气温和:“月见,你怎么没在家,是出去和朋友玩了吗?”
她没打算告诉他自己在傅家的事,“嗯,我现在不在家。”
“对了月见,我知道弘文和清姿给你留了不少遗产。你还没成年,这笔钱就先放在我这保管怎么样?等你成年之后我就交给你。大伯最近缺少一点投资本金,一年后肯定能翻倍!我的眼光和能力,你是知道的。”
他甚至连客套两句都不愿意就直接进入了正题。
温月见无声嘲讽笑了一下,“大伯,我将钱交给了傅奶奶保管。”
他听得破防:“月见,你还小,怎么能轻易相信外人?”
“傅奶奶是爷爷奶奶的挚友,不会骗我的。更何况傅家是京城名门,那笔遗产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不会惨无人道去侵占一个孤女的遗产。大伯若是实在缺钱,可以去找傅奶奶要。”
温峰听得有些心虚,但话都被她堵住了,没有机会再去要这笔钱。
他又装出一副心疼她的模样:“月见,要是遇到困难,随时来找我,大伯永远是你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