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标出来的展区位置,就在进门左手边,正对宣传纪录台。您看看这动线合理吗?”
“合理,太合理了!”
丁主任觉得林安安想法很新颖,也很跳脱。
“林老师不愧是搞创作的,想法就是跟我们不同,连展区动线都想得这么细,老王,你觉得呢?”
王科长端着搪瓷杯吹茶,目光扫过笔记本上,“你们不是要联合文工团么,文工团里有好些表演用的枪械模型,不如让他们在展览当天带来,给军民合影的时候做做道具,顺便讲讲历史。”
丁主任一拍大腿,“是不是还能加入些老款军装?不同年代的军装配比对应的枪械,这更有纪念感,都能重现历史了!”
“这个提议好。”林安安掏出钢笔,记了记。
几人又讨论了好一会儿。
刘编辑以纸媒人的眼光也提了些看法,可能是跟林安安相处久了,说的想法也别具一格,竟然也被收录了。
顺便,他还为映源出版社争取到了跟拍与后续报道的机会。
从会议室出来时,刘编辑感觉自己脚底都有些打飘~
“林老师……我咋感觉那么不真实呢?”
林安安被他这模样逗笑了,“刚还侃侃而谈呢,这下就不真实了?走吧,赶紧回去歇歇,明天该回去了。”
“好嘞。”
次日清晨六点,省都还浸在雾色里,林安安一行四人就出发了。
孩子还小,这才出来两天,她就想得厉害。
老周把早餐递给大伙,“林老师,这是我一早去国营饭店买的糖火烧,热乎着哩,您尝尝。”
“谢谢。”
车窗摇下条缝,晨雾混着淡淡的煤烟味涌了进来。
等吃完早饭,刘编辑从帆布包里翻出份报纸,“这是今天的报纸,您看这是谁。”
林安安瞄了一眼,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
头版标题赫然是【西北军区“钢铁长城”演习圆满结束】,配图里楚明舟身穿军装,身姿笔挺地站在坦克旁,表情冷峻,整个人看着既严肃又锋利……
可真帅!
林安安接过报纸细看内容,指尖划过他微抿的嘴角,忽然觉得很骄傲。
这人真是……闷声干大事呢?
上午十点半,小轿车驶进西北军区大院。
红旗被风吹得飞扬,在阳光下泛着夺目的暖光,门口哨兵看见是林安安,抬手敬了个标准军礼。
车才到家门口,林安安就看见急匆匆跑来的林子淮。
“子淮。”
“姐,你回来啦?”
林子淮顿住脚步,跟刘编辑几人打了个招呼。
“你跑什么,是出什么事了?”
林子淮忙摇头说:“杜鹃为《坑洞里的血梅》设计了一套演出服,她没时间做,就拿回来让妈帮忙处理,我这不是来拿么。
首场试演马上就要开始了,姐,你……你们要去看看不?”
见刘编辑几人都看着自己,林子淮脑子也转得快,索性一起邀请。
林安安正好找文工团有事,立马就应了。
“一起去瞧瞧吧,也当给把把关。”
刘编辑三人受宠若惊,这可是跟《脊骨》有关的文艺表演,他们哪敢给文工团把关啊,能看都算有面了。
“多谢林老师和小林同志的邀请,那我们就厚着脸皮去瞧瞧。”
林母听见门口有动静,一开门,那么多人……
“子淮,你怎么满脑门汗!”
“妈,那演出服改好了不?”
“好了好了,妈给你拿。”
壮壮正在自己的小摇篮里睡着,林安安忙去看了两眼。
他身边还有个奶娃娃,正是赵香君的女儿,两个小人都白白净净的,很是好看,一个还睡得比一个香。
“刚睡着没一会儿呢,乖得很。”赵香君压低声音道。
林安安眸底含着笑意,“嫂子,辛苦了,我这几天忙,忙完就好了。”
“辛苦啥呀,我就看看孩子,一个也是看,两个也是看。”
林子淮拿到衣服,确定没问题了,就喊上林安安走了。
“安安,你们慢着些,看完就回来吃午饭啊,刘编辑你们也来!”
“妈,我知道了。”
“好嘞,谢谢婶子。”
第456章最终试演
文工团排练厅的木门被推开时,一段忧伤的旋律汹涌着漫出来,正是《坑洞里的血梅》的主题曲,也是林子淮最新的作品。
陆清和文工团的几位领导都在第一排坐着。
见林安安跟着来了,陆清忙比了个手势,示意几人到自己身边坐下。
老周紧张地直搓手,也不敢真跟这些军区领导同排,拉着小朱到第二排寻了位置坐下。
刘编辑就紧跟着林安安,反正他觉得自己是真涨本事了!
还摸清了一个真理,你别看林安安年轻,一般人却对她都很恭敬。自己只要紧跟在她身后,都会被人高看一眼,腰杆都挺直了。
林子淮拿着改善后的表演服去了后台。
没一会儿,一声呜咽的唢呐裹挟着沉重的鼓点响起。
舞台上灯光骤变,九位演员身着破旧军装,在昏暗的灯光下蜷缩成一团,用身体护住怀中血迹斑斑的电台。
这正是《脊骨》中最惨烈的“坑道保卫战”场景。
“同志们!密码本决不能落入敌手!”扮演连长的演员声嘶力竭,他空荡荡的左袖管被鼓风机吹得猎猎作响。
林安安下意识攥紧座椅的木质扶手,眼前仿佛重现书中描写:当敌军炮火撕开坑道时,通讯兵们用牙齿咬断电线,用断指敲击发报键,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舞台侧幕突然炸开模拟的硝烟,略微呛人的硫磺味弥漫开来。
老周举着相机的手剧烈颤抖,取景框里,饰演新兵的演员膝盖重重磕在“弹坑”布景上,真实的痛感让他扭曲的表情更显悲壮。
“坚持住!援军还有十分钟!”沙哑的呐喊穿透烟雾。
另一名年轻士兵正用染着红墨水的绷带缠住战友的双眼——那是书中失明后仍坚持翻译情报的战士原型。
刘编辑在笔记本上飞速记录,钢笔尖划破纸张:“太震撼了,完全还原了《脊骨》里‘用血肉之躯铸就通讯防线’的场景!”
小朱早已红了眼眶,他想起书中描写的细节:当最后一名战士失去力气时,电台里仍在重复发送着胜利的密码。
随着激昂的弦乐响起,九位演员以不同的姿态倒下:有的攥着破碎的电台零件,有的将密码本死死护在胸口,还有的保持着发送电报的姿势。
聚光灯缓缓下移,照亮他们脚下蔓延的“血迹”——那是用红绸和朱砂混合而成的,在舞台上蜿蜒成一道血色的丰碑。
陆清抹了把眼角,转身对林安安说:“我们特意加入了书中描写的‘独腿发报’情节。”
他指向角落,一位演员正单膝跪地,用残肢夹着发报机手柄,“这是马占山老兵亲自指导的动作,力求还原当年的真实场景。”
林安安的视线模糊了,恍惚间,舞台上的演员与记忆中那些残疾老兵的身影重叠。
她想起书中最后的话:“通讯连的电波永远不会消失,因为那是用战士脊梁架起的生命线。”
而此刻,排练厅里经久不息的掌声,仿佛是对这些无声英雄最好的致敬。
“好!很好!”
台上演员一一起身,有些轻喘着气,有些双目通红。
林子淮等几位演奏员也从侧面出来,跟他们并站在一排,朝台下众人行了个礼。
陆清亲自起身上前,编剧组众人也都站了起来。
“不负众望!我们首创的舞台剧《坑洞里的血梅》成了!”
林安安等人也都站了起来,她一边鼓着掌,还朝杜鹃和林子淮比了比大拇指,很是骄傲。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时。
台上在做着最后的调整,林安安只静静看着。
怎么说呢……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有欣慰、有感动,还有深深的恍惚。
当时写这本书时,她根本没想那么多,所有想法都只是刹那间起的。
没那么多沉淀,更没过多顾虑,全文写实,带着满心敬畏。
可此时此刻,这书中一幕幕被展现在舞台上,她是感触最深的那个人。
好像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被认可。
先烈们从不曾被人忘记,他们用血肉撑起的未来……会越来越好。
真好啊!
“怎么样?”
陆清给林安安倒了杯茶,笑眯眯地坐回自己位置上。
“当然好,从编剧到选角都特别好。”
“能得到你这原著作者的认可,是我们的荣幸。”
林安安瞥了他一眼,“别搞客套的,有点吃不消。”
陆清低笑出声,他望着舞台上演员们拆卸布景的身影,“首演定在三天后,郑军长说要请军区所有伤残老兵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