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说边扯开对方的衬衣,本想要惩罚他对自己的斥责,可在看见对方身上更加密密麻麻的青紫时,心里又免不了一惊。昨夜的荒唐窜进脑海,清清楚楚地提醒她,这是她蛮横的“杰作”。
她停了下来。
“但是很遗憾,我现在没有抱你的心情……”她收了手,睨着面露绝望的青年,唇边浮起森寒的笑意:
“我就是自私,我就是喜欢折磨人,我就是喜欢看你赢不了,可就算这样你拿我又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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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的青年咬着牙,恨恨地看她,她按住他颈侧跳动的脉搏,手掌摩挲着那块微微鼓动的温热皮肤,沉声地说:
“不过陈意祯,那个订婚协议我可以签……但我要另外和你做个交易。”
对方绝望的眼神里跃过了一丝光亮,可顷刻间又黯淡下去。他把脸别到一边,难过地嗫嚅:“你想让我做你的情人……”眼角的泪溢落而出,顺着脸颊洇湿了座榻。
“不,是仆人,”越绮雨冷笑着,刻意地重复,“是奴隶。”
“协议订婚的这一年,你人前做我的丈夫,人后当我的奴隶,我要你屈尊降贵低我一等,要你供我使唤任我差遣,要你讨我舒心由我取乐……如果你肯这么做,我就答应你的要求。怎么样,你做得到吗……”
陈意祯没有回答。
时间仿佛走得很慢,慢到他觉得自己的每次呼吸都像裹着铅水往下坠。一种紧密、凝重与死寂,水藻似的把他缠住,卸下他所以想要挣扎的心气。
过了许久,他咽着眼泪闭上了眼睛。
“我做……”
……
「时间:清晨
地点:井上归雪家中庭院
人物:井上归雪、林寻因、姚魏紫、众红党地下党人士、众日兵、红党叛徒、众民间义士
提示:(姚魏紫怀疑线人背叛,通过寄送假信证实了猜测,但同时由于被出卖遭到日军逮捕,几名地下党人士乔装进入井上宅邸对其实施营救,却不料落入井上圈套,与之展开死斗。关键时刻,林寻因带领增援赶到,场面一时陷入混乱。林寻因配合他人趁乱掩护了几名地下党人士撤退,又在庭院西边的廊角找到了肩头中弹的姚魏紫。)
林寻因(将姚魏紫拉到身边):快跟我走!跟我来的这些人是民间商帮的义士,动了刀枪他们也有陆老板罩着,日本人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姚魏紫:之前来的那几个人呢?
林寻因:那几个同志已经被救走了,就差你了!
姚魏紫: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什么还要来帮我?
林寻因:不是我要帮你,是时局要我帮你!现在形势这么严峻,像你这种抗日志士能救一个是一个,这是党/国的指示,也是秦上校的指示!
姚魏紫(惊愕):秦上校的指示?!他、他不是叛徒……
林寻因:他不是,你们错怪了他,当然我们也知道刘司/令不是了,他们都是效忠于国家的英杰。
(姚魏紫的内心涌上极为复杂的苦楚,他沉默半晌,认为此刻的确是趁乱离开的最佳时机,他抓紧了林寻因的手,可扭头却瞧见了那个出卖红党的叛徒。那人正往井上归雪的宅楼里奔。姚魏紫眉眼一凛,当即甩开了林寻因的手。)
林寻因:姚魏紫!
姚魏紫:那个人是投日的叛徒,我不能叫他活命!
(姚魏紫追赶而去,对着叛徒放出两枪,一枪打空,一枪正中心脏。叛徒死在进楼的台阶,姚魏紫确认过后,转身要逃,却被从楼上赶来的井上归雪一枪击中膝盖,栽倒在门槛前头,血流不止。他挣扎着冲敌人开了一枪,却被对方躲过。)
井上归雪(打掉姚魏紫手里的枪,向他步步逼近):我们截获的那封信是假的,真的密信到底在哪里……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姚魏紫(咬紧牙关,忍痛冷笑):……无可奉告。
井上归雪:姚魏紫,投诚帝国,你在戏剧界的艺术能受到全日本国民的欣赏和尊敬,没有人能撼动你的地位。斋藤长官是真的……爱慕你。包括我……也一样。
姚魏紫(蜷缩着身体,面露讥讽):感谢、两位长官的抬爱……但很可惜,我不唱倭戏……我唱汉剧,一辈子都只唱汉剧……
井上归雪(眉目低垂):那很遗憾,你的那些戏,就留到黄泉去唱。(举枪,扣动扳机)」
第40章 关心
◎“受伤了就要说。”◎
「(姚魏紫知道自己必死无疑,闭上眼睛,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心跟着响声一跳,什么都静了下来。他听见林寻因喊他的名字,猛地反应过来那一枪是对方开的,死的是井上归雪。但尽管如此,因为手臂和膝盖的中弹,他的周围也形成了一滩令人触目惊心的血泊。)
林寻因(焦急、震撼):姚魏紫,你怎么样……老天爷你的伤势怎么会这么重……(环顾四周,用刀隔断窗边的布帘为他包扎)
(此时,一阵阵日兵警笛和车辆驶近的声响从街边传来。)
姚魏紫(阻止对方的包扎,低嘶道):是斋藤的军队……你、你走,不要管我!
林寻因(激愤、惊惶):你在说什么疯话?救你是我的任务!
姚魏紫(虚弱地摇头):不,你的任务不应该是救我,而是……是救我手上的密信……
林寻因(蹙眉惊滞):密信……密信还没有被送出去?
姚魏紫(面色惨淡地摇头,攥着对方的手,哀求道)林寻因,密信就藏在我家墙上……古画的轴杆里……求、求你替我把它交给红党前线第、第五十八师师长吕长元……别、别拆开它,也别把它交给秦上校……我可以保证,这封信对蓝党没有任何的妨害……快,要快……
林寻因(哽咽):姚魏紫……
姚魏紫(咯血):还有……记得告诉刘/司令,线人“山雀”叛变,已被“碎玉”除灭……“碎玉”就义,请……请永封谍号……
林寻因(呢喃):……碎玉……碎玉……
姚魏紫(奄奄一息地笑笑):林寻因……我活不成了,以后也没法再唱戏给你听了……可你别难过,等战争胜利了,你想听什么都听得到的……你、你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我祝福你,祝你永远平安,永远顺遂……永远幸福……永远、永远……
(面前的人闭上了眼睛。车队的警笛声近在咫尺。时间并不等人,林寻因不敢再攥着那只温凉的手,怕把那人最后的热望攥碎了。她强忍住内心莫大的悲痛,抹掉脸上的泪水,趁着庭院的混乱逃出了宅楼。街上人声喧嚣,她的心一片死寂。没过多久,庭院门口传来示威的枪响,连发的子弹冲向天空,混乱平息了下去。林寻因不再犹豫,迈步朝民荣街走。她知道,比起难过,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一个月后,林寻因将密信成功转交到吕师长手里,并从他口中得知这封信上写着某位出身蓝党但心向红党的爱国民营企业家在身故之时所做的财产捐献遗嘱以及遗产的具体地址。林寻因送完信后,心知这个秘密事关那位企业家终身的清誉,也担心自己送信的举动会引起蓝党部分人士的猜忌,于是姑且留在吕师长的部队做随军的翻译。之后战况起落,时局嬗变,她跟着军队辗转迁移,浴血克难,此后再没回归蓝党。)
旁白及史料文稿演示:
(1938年10月广州、武汉失守。战略防御阶段结束,抗战转入战略相持阶段,持续至1943年12月。1944年1月抗战进入战略反攻阶段。1945年8月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
(1946年6月,蓝党发动全面内战,人民解放战争开始。1949年10月1日,中国人民共和国在北京宣告成立,次年6月,人民解放战争取得伟大胜利。)
待定镜头:
(1950年7月,林寻因随着从海南出发要返回中央进行述职的红党部队北归,途径武汉,在民荣街一茶馆前见几位茶客争吵,一问究竟,原是为抢一位说书人桌前的票位。林寻因不以为意,转身要走,忽听茶馆内传出一道惊堂木响,继而闻见熟悉唱词:
鹏举精忠意,文山叹零丁。
若得山河定,鞠躬不虚行!
……
林寻因眉目一惊,拨开旁人挤进茶馆,远远瞧见中间的台子上摆着一张桌,桌旁靠着一根拐,拐边坐着位跛脚断臂的说书先生。这先生虽身体抱缺,但目光炯炯、神采飞扬,口若悬河令人慨叹。)
(林寻因望着对方,惊滞良久,泪流不绝。)
剧本完。」
“cut!”导演的话声在片场响起,姚魏紫和林寻因的最后一场对手戏完美落幕,而整部电影的拍摄周期也走向了尾声。
拍摄结束后,按例陈意祯和越绮雨要到导演那边一起检查拍摄的镜头,但越绮雨在拍完的时候就说有事要离开,只喊陈意祯替她检查母带。陈意祯本来准备问她要去哪里,但想了想又懒得再开口——越绮雨总拿他没有资格过问她的事来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