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旁的越妈妈想起之前要带女儿上医院时对方抖出的那点内幕,轻声道,“意祯他很乖的,他不是、不是肯听你的话吗……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绮雨,你这次太糊涂了。”
二老说到底其实还是信从“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道理,又加之对自己女婿的性格比较了解,此刻帮他说话也是难免。
越绮雨冷哼一声,反唇相讥:
“是啊,陈意祯他乖巧得很,就我糊涂,就我不听话。我实话跟你们说了吧,刚刚那个人就是我花钱包养的情人,我跟他在德国就认识了,我们俩认识的时间比我和陈意祯认识的时间要长得多……你们也别想着去封杀他或者为难他,他本来就是个不入流的小演员,费尽心思的处置也只会浪费你们的时间脏了你们的手。”
“没办法,谁叫我有钱,我们越家有钱呢,圈子里有的是这种年轻漂亮的男人巴结我,依附我,我心肠软,喜欢照顾他们,容易犯错,也还请爸爸妈妈你们多担待一些……至于陈意祯,像他这种不和自己的未婚妻打声招呼就跟别的女人一起去外地的乖女婿,你们爱信任就信任,爱喜欢就喜欢吧!”
藏枪含*箭地说完这一通,她不再理会他们的神色,径自出了房门。房间的气氛凝固着,她不在乎,去衣帽间拽了一件大衣,匆匆地披上,而后便出门找人去了。
下了楼,迎面的寒风吹过来。越绮雨拿出手机拨打贺倚云的电话,打了许多道,对方一直不接,她心里烦了,觉得他拿乔太过。她绕着商业街找了两圈,没有看见人影,于是决定回家,谁知在途中的某家商场一楼瞧见了人。
贺倚云在门口的休息长椅上坐着,身上穿着休闲的睡衣和居家的拖鞋,与商场内的环境格格不入,看起来有些无助,也有些可怜。
越绮雨气呼呼地走过去,本想好好数落他一通,走近了才发现对方并不是故意不接他电话,而是根本没把手机带在身上。贺倚云看见她,如同见着一个救星,一改之前颓迷的神色,颊边绽出惊喜的笑来。他站起身来迎着她走过去,指着不远处一家西服店的橱窗,拜托她给自己买件宽长的风衣。那风衣搭配在模特的正装西服外面,设计、用料、裁剪一流,看上去价格不菲。
花钱对越绮雨来说本是如呼吸般简单的小事,就算对方没提出这个要求,她原本也打算带他去换身衣服。只是她并没有想到在付款的时候,店员竟然会告诉她银行卡里余额不足的情况。
本以为是付款设备的问题或是银行账户的维修,直到管家打来一通电话,她才知道就在几分钟前自己的账户已经被爸妈给冻结。越大小姐这才意识到,有时候和家长顶嘴并不能表现自己的潇洒,反而会让自己陷入窘迫。做演员的片酬固然不低,但若是同家族的财力比起来,也实在是芝麻般的可怜。更何况她平日里没有贮蓄的习惯,而最近所参加节目的通告费也还没到账,看着西服店里店员探究的异样目光,一股想钻地缝的尴尬充斥心头。
但庆幸她身上的无赖精神发挥了作用,令她并不为偶尔的“能屈能伸”感到羞耻,因此为了维持自己以后的物质生活水平,越大小姐火速向父母先下了矮桩。她硬着头皮给管家打回电话,委婉地对自己爸妈认了错,希望管家代为转达。
但管家却出乎意料地告诉她:那张才被冻结的银行卡目前已经更换了使用人,账户的使用权由越总裁亲自做主转到了陈意祯的手里。
“总裁说鉴于绮雨你今日展现出的恶行劣迹,他不适合再把账户直接交给你保管使用,所以以后就由意祯先生全权管理你们在试婚期间的用度开销。”
一听这话,越绮雨如遭霹雳,片刻之后,愤怒而窝囊地抗议:
“不是啊王叔,我不就是刚刚对爸妈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一丝丝一丢丢,他们至于这么搞经济制裁吗?这也太卑鄙了吧!”
第49章 师弟
◎“师姐和前辈……是真的吗?”◎
电话那头的王管家沉默了一秒,继而又说:“总裁还是觉得意祯先生比较靠谱。绮雨,他让我转达说要是你对这个决定有什么异议,请直接跟意祯先生商量,其实他作为岳丈本不应该过多介入你们小两口的生活,但像这种影响夫妻和谐跟家族和睦的事情他不得不管,而且他认为把家庭收支的管理权交给意祯先生也可以考验他处理家事的能力。”
越绮雨忿忿吐槽:“这根本不是在考验他,而是在考验我……”本来正想再挣扎一下请电话那头的管家帮着求个情,可听筒那边却远远传来了严厉而熟悉的传唤。王管家向那头回应了声,又放轻声音,对她悄悄地说:“总之我建议你近期不要再惹总裁生气啦,也尽量对意祯先生好一点,毕竟现在财政大权掌握在他手里了喔,而且陈家那边因为意祯先生和你的联姻,近期跟越氏共享了不少上等的商业资源,就算不为自己,为了越氏你恐怕也要收敛些呀……”
越绮雨听他这么一说,心头涌上点难以名状的讥诮。她原本还在费解父亲那样相信陈意祯而轻视自己的原因,现在全明白了。在父亲眼里,陈大少爷这个人是不是清白的并不重要,只要陈氏给的钱是清白的就够了。
“生意,又是生意……”她咬着牙嘀咕,又听见电话那头的传唤声。这时老管家才挂了电话。她无可奈何,为了借钱只好给圈内的朋友打电话,第一个便想到了自己的小师妹。
贺倚云在旁边察言观色本来谨慎,但一见到她在手机的通讯录里点了苏念遥的名字,便赶紧阻止,不让她打这个电话过去。
“别让她知道我现在这样。”他拉了拉她的衣角,怯懦地恳求。
越绮雨轻飘飘瞥他一眼,本来不予理睬,但见他可怜巴巴的似乎在意得很,于是还是划走了小师妹的名字。
贺倚云默默地瞄着她,试探地请她把电话打给陈意祯。越绮雨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瞪他一眼,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闭嘴了。
这时陈意祯又打了个电话过来,越绮雨琢磨着他应该是想了解跟银行账户主权变更有关的信息。如果接了这个电话,无疑可以解决她要付款的燃眉之急,可她并不想给陈意祯一个可以沟通的台阶,因此仍旧挂了电话。
想了一会儿,她打算找自己的经纪人帮忙,可手机刚抬到耳边,目光瞄向橱窗的玻璃,她骤然被一道闪光闪了下眼睛。
越绮雨敏锐地觉察到有人在偷拍,往闪光灯光源的方向盯去,见一人影避到了不远处的柱台后头。她怀疑那是跟拍的狗仔,脑海里迅速地回忆过刚才跟贺倚云之间的接触,觉得要是被对方拍到了什么拿去大做文章,自己的麻烦一定会更加棘手,于是先让贺倚云留在店内,静悄悄出去抓人。
那头的狗仔躲在柱台后面并没有溜,越绮雨想对方是铁了心要敲她一笔,不免更加感到钱不在自己手里的恼火。却没想到绕到柱子后面把人逮住一看,她也傻了眼。
“林澈?怎么是你?”
原来躲在柱子后面偷拍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之前和陈意祯在家居馆遇到过的小师弟。对方见着她,眼里亮晶晶的,主动地跟她打招呼——他看上去似乎并不慌张,反有些令人捉摸不透的兴奋。
“哎呀哎呀,”少年笑得明朗,“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绮雨师姐的观察力也太敏锐啦。”
越绮雨脑袋有点乱了,之前脑补的对方搞偷拍的邪恶目的在此刻这种奇怪的氛围里仿佛都无法成立。但这也不足以让她放松警惕。
“偷拍别人还这么从容不迫嬉皮笑脸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没有什么目的,”小师弟望着他,神情似乎有些沉醉,“我只是太崇拜师姐了……所以就这么做了。”
越绮雨冷哼一声,看样子是不相信的。她趁少年不注意,把他手里的手机夺了过来检查相册里的照片,发现那上面全是对方刚拍的图。
可的确如他所说,照片全是拍的她一个人,连贺倚云的苗头都没见着。她这才稍稍安下心来,瞄了小师弟一眼,叮嘱他以后别这么“做贼”。
小师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随后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把它翻开,从里面摘出一张被塑封过的卡片。他小心翼翼地撕开塑封的一角,又拿出支笔,期待地朝她递上去。
“师姐可以给我在这张明信片上签个名吗?”
越绮雨拿过那张卡片一看,心里一怔。
明信片上的图案是她的单人剧照,就拍摄的角度和图片的稀有度来看并不是合成图和网图,应该是拍摄者当时在片场的亲拍。照片来自于她初出茅庐时在德国拍的第一部 戏,那时的她扮演一位中世纪宫廷剧里的女骑士。
这场戏是在大教堂里拍摄的,当时有不少人围观,只不过绝大多数是去教堂做祷告的本地居民,像国内那样因追戏或者追星而去片场的寥寥无几,更别说遇着一个祖国的同胞。越绮雨看着这张照片,心头一阵温热,看向少年的目光也柔和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