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应声而响,见众人已经开始各自分析线索,舒怀瑾点了接听。
程煜一上来就哭诉她见色轻友,说她只顾着跟大学同学玩,抛弃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声情并茂的,震得舒怀瑾耳膜疼。
论缠人,没谁比得过程煜。
他一副不送蛋糕誓不罢休的架势,舒怀瑾被吵烦了,妥协:“好了好了,我在金鼎国际A栋,你叫个闪送或者跑腿送过来吧。”
程煜小心翼翼地追问,“我不能来吗?”
今晚郑意才是主角,舒怀瑾当着大家的面说不了太多,言简意赅地说:“不太方便。”
同程煜说好后,窝在切蜜瓜的人下楼搬烧烤架,郑意问:“你朋友吗?叫过来一起呗。”
舒怀瑾:“他太E了,我怕你们嫌烦。”
苏雨笑:“该不会是你那个竹马拽哥吧?”
“是他。”舒怀瑾说,“他好不容易才改邪归正,我可不想当把他‘带坏’的恶人。”
大家会心一笑,话题很快飘远。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轮到江承影发言时,他明显迟滞了几秒。
朋友催促,“江会长,你亲自保的‘金水’叛变了,反诬说你是狼,你再不抛证据链就要被票出去了。”
江承影收回视线,平静地说,“昨晚有狼杀了常浩杰,我没救。”
常浩杰领了死亡牌,不能说话,旁边的宣传部长代他发言,“江会长,你好狠的心!!”
鬼哭狼嚎的演技,惹得现场哄笑一片,舒怀瑾本能抬眼扫过去。
这轮众人的发言互相矛盾,以至于漏洞百出,很快将狼票走。
结束后,经上帝视角解释,众人才发现常浩杰不是被狼人刀死的,而是被女巫江承影的毒药毒死的。
为了拉快节奏,他冒险玩了一出祸水东引,嫁祸给狼人,带领好人阵营获得了胜利。
上把众人互相攻击,有大佬带飞,增加了不少游戏趣味性,大家讨论得津津有味。
眼力见强的人找了借口离开,将位置留给舒怀瑾。
有人跟着起哄,“江会长要不和我换个座?总不能让女孩子被空调对着吹。”
舒怀瑾目光稍动,“我待会还要下楼拿我朋友订的蛋糕,你们玩。”
大家神情微妙地看向江承影,等待着他圆场。
只见江承影神色如常,“没关系,少人的话,减少一张平民牌就行。”
来参加生日局的人还以为可以嗑到新鲜的cp,没想到两人表现得分外生分,众人面面相觑,笑着将凉下来的气氛炒热。
郑意见状主动补位,“来来来,这么好的机会不玩可惜了,正好我想体验一把当上帝的感受。”
苏雨怕舒怀瑾尴尬,拉着她上楼,“别管他们了,我们先上去烧烤。”
“好啊。”舒怀瑾顺着台阶应声。
民宿老板提供了三个电烧烤架,全是手动的,需要自己刷油、调节温度。
舒怀瑾慢悠悠转动着烧烤签,听另外几个女孩子闲聊明星八卦。
心思飘忽地想,以江承影的情商,不应该发生刚才的情况才对。
她察觉出了异样,以防万一,还是决定让贺问洲接她回去。
不过看到空空如也的聊天界面,顿时又有些泄气,改为给他发了一条带定位的短信。
贺问洲不一定能看到。
就算他看到了,也未必知道是她发的。
这是由她发起的、需要悉心破译的冷战结束后的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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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穿堂,拂过贺问洲垂落在腰侧的衣摆。今日是舒怀瑾的生日,她却一反常态地没有任何消息,连朋友圈预热图都没发。
要不是拍卖会那天,从舒宴清那得知她今晚要和室友一起庆祝,他真的会以为已经被她拉黑。
贺问洲反反复复将视线停留在同她的聊天界面。
他自认为已算足够包容,被嫌弃到见不得光的人是他,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离开后,独自压下情绪,却依旧被宣判了缓刑。
就连收到他送的生日礼,也毫无反应。
贺问洲愈发搞不懂小姑娘的心思,打算上门抓人时,收到了一条意味不明的陌生短信。
没见过的京北手机号,除了地址分享外,再无其他信息。
“喻尧。”贺问洲唤来助手,“帮我查一下手机号持有人。”
“好的,贺总。”
不多时,喻尧传来确切消息。“是舒小姐的另一个手机号,绑定了校园卡,不常用。”
尽管搞不懂舒怀瑾在想什么,贺问洲还是选择了前往。定位地址是个酒店,他在网上查了下,价格定位在百来块出头,并且没有餐厅。
不论从喻尧反馈回的资料还是网上能够查到的东西来看,附近的环境水平都很一般。
薄暮降下,零星的路灯点亮,贺问洲步入酒店大堂,眉心皱得更紧。不算开阔的视野里,容纳了足足三家酒店的前台,旁边还有个口腔医院的广告台,似乎刚经过一场打斗,垃圾桶旁摆着束被波及到掉了一地花瓣的捧花,要素过多,以至于显得有些凌乱。
直至此刻,他总算理解了舒宴清的担忧。
骄养着长大的女孩子,本就不该消费降级。
贺问洲给舒怀瑾打了个电话,她没接,倒是在这看到了程煜。
就TM邪门。
每回都能看见他。
贺问洲面色不善,程煜也没好到哪里去,挂了彩的俊颜神情恍惚。被贺问洲厉声呵住后,只抬眸看他一眼,头颅便又低下去,魂不守舍的,像是受了什么打击。
“程煜。”
贺问洲拽住他后颈的领口,两人体型差距明显,这个动作跟拎鸡仔一样。他拍了拍程煜的背,言简意赅,“你刚看见谁了?”
他气场强大,面无表情乜过来时,带着上位者的压迫力,程煜本能地缩了下瞳孔,被震住了,呆怔道:“江承影。”
听见令人不爽的名字,贺问洲语气冷冰冰,没了同小辈说话时的温柔,像在审问犯人。
“具体怎么了?前因后果,说清楚。”
程煜哪见过这阵仗,好似提线木偶般,一五一十地说:“我给小瑾订了生日蛋糕,她一直不肯让我来,我瞒着她偷偷过来,下来拿的竟是江承影。”
“她骗我,明明说好和室友一起庆祝的,结果却跑来……”
在酒店大堂等来别的男人,换作谁也没办法保持冷静。
程煜第一反应是气愤,没忍住用拳头揍向江承影这个斯文败类,两人厮打成一团,很快便被保安制止,结束了闹剧。
两个保安在大堂里盯着他,程煜没有卡,自然上不去。
复盘时,愈发觉得江承影阴险,明明可以反击,却装出一副弱者姿态,推着他往地面磕,独自占据道德制高点。
贺问洲听完程煜的陈述,心下已了然。
难怪舒宴清对这位江姓少年颇有成见,能想出偷梁换柱、借力打力的阴招,城府之深重,连许多老奸巨猾的商场油条也不敢比拟。舒怀瑾要真和这种人在一起,能被玩地渣滓都不剩。
可惜江承影误判了程煜的性子,挑衅失败,自己还挨了顿打。
就是不知道舒怀瑾会不会上苦肉计的当。
见贺问洲抬腿要往电梯边走,程煜跟着凑上去,旋即被保安拦下来。程煜正想讨要个说法,贺问洲淡声启唇,“这孩子跟我一起的,不懂事,刚才给你们添麻烦了。”
保安见他谈吐不凡,说话也客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
电梯间里,程煜捂着脸,看着贺问洲连打了两次电话,对面总算接通。
“下来。”贺问洲刻意放低的声线流露出与平常不同的温柔。
舒怀瑾正愁找不到借口脱身,加上这是两人冷战后的第一次会面,心情上扬几分,软声问:“你在哪啊?”
“电梯上,马上到二十六楼。”贺问洲抬眼看向不断上升的数字,“如果不想让你的朋友们看见我,你最好提前下来,我在二十五楼等你。”
尽管贺问洲语气如常,舒怀瑾还是隐约察觉到了他的冷郁。
她心底的雀跃一瞬间降下来不少,怕再度寒他的心,又不想明说,“民宿在二十六楼,你去二十五楼干嘛。”
贺问洲不言。
当着大家的面,舒怀瑾不如私下放得开,没再多说什么。
围观了两人这场通话的察觉到两人之间异样的暧昧氛围,以及风雨欲来的压抑,全程保持沉默,兀自郁闷着。
这会大家正关心江承影的伤势,他说是从骑手那取蛋糕的时候,不小心踩空台阶擦伤了脸颊,然而理由太假了,众人半信半疑,总觉得有什么隐情,却碍于当事人之间微妙的氛围,识趣地选择了闭嘴。
舒怀瑾不知道程煜在搞什么明堂,心头悬吊着,只等着贺问洲来接她,剩下的事只能之后再问。
“小瑾,你要不让你朋友留下来一起切蛋糕吧?我们这总共定了三个蛋糕,也吃不完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