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坐在客厅里,茶水煮的正沸,舒父同贺问洲每回碰面都跟忘年交似的,聊得有说有笑。
不多时,舒怀瑾的发小们也陆续到了,自觉凑在一起打牌,场面一下子热闹不少。
舒怀瑾找不到机会和贺问洲说话,同苏阮交换眼神,往楼上走时,贺问洲漫不经心地点了两下手机。
接到暗号,舒怀瑾打开对话框,果然看到了他的消息。
[给你订了蛋糕]
蛋糕有什么好稀奇的?舒怀瑾回复:[本小姐要去换衣服了]
[Hudson:好]
[Hudson:别穿太漂亮了]
舒怀瑾:[什么年代了,穿衣自由懂不懂]
她其实很讨厌有人对自己的穿搭指手画脚,但这人是贺问洲的话,可以勉强放低一点标准,不过原则性的问题没法动摇:[男朋友没有发言权]
贺问洲大概还在陪舒父下棋,隔了几分才回。
[Hudson:我的意思是,你穿太漂亮,我会忍不住想吻你]
舒怀瑾有专属的衣帽间,透明衣柜里,灯光闪亮,挂着一整排精致奢靡的高定。苏阮正在帮她挑选搭配的首饰。
收到贺问洲的消息,她莫名脸红了下,[不行,今天家里好多人,而且我哥起疑心了……]
他发过来的消息像是在故意逗她,[找个没人的地方?]
短短一行文字像是有着灼烧的温度,舒怀瑾腹诽了句流氓,摁灭了手机。
名媛圈子里存在攀比之心,大家出席正式公开的晚宴时,几乎不会穿秀场旧款,一件礼服绝不会亮相两次。高定也分等级,连影后都借不到的,才算得上是稀有。
苏阮一打眼就看见了设计师OLK的收官之作,稀奇地凑近:“我靠,小瑾,你哥今年下血本了啊!!这件可难排了,我听说赵胭紫托了好多关系,都没买到,在市场上千金难求!”
舒怀瑾今年生日的确收了不少礼物,起初她下意识以为珠宝、高定晚礼服连同小提琴,都是舒宴清送的。
舒家在京北虽然还算叫得上名号,但距离真正的纸醉金迷豪门生活还有些距离。
权贵们所求之物,关键在于稀有。
想要独一无二,也得看看自身是否配得上,倘若底气不足,强行装点门面,背地里也会遭人诟病耻笑。国际高奢品牌的顶尖设计师宣布告别的收官之作,远不是仅靠舒家就能买到的。
回想起细节,舒怀瑾忽然有些不太确定。
苏阮摁下了衣柜的电动推拉门,随着玻璃移开,上万颗钻石与贝母的柔和光泽映入眼帘,流光溢彩,美得像是一地融化的月光。
“选这件,待会绝对把贺问洲迷得死死的。”苏阮说。
深海蓝的晚礼服整体呈鱼尾形,缎面质地高级,露肤度很低,后背便用钻石、贝母堆叠成艳丽的珊瑚群落,端庄又大气,属实很适合高级晚宴。
舒怀瑾犹豫:“这件会不会太隆重了?”
“怕什么,反正今天来的都是熟人,你美美亮相一次,大家不会外传,后面还能穿出去撑场面。”
“哎呀别纠结了,就穿这件。”
苏阮是风风火火的行动派,推着舒怀瑾进去换衣服。
两个女孩在衣帽间里折腾半个小时,化了个淡妆,苏阮用卷发棒给她做了造型,将微卷的长发盘在脑后。
舒怀瑾属于天生的骨相美人,头身比、肩颈比都很绝,露出纤长的天鹅颈后,清傲骄矜的那股劲尤为勾人。
“太美了,天生的娇俏狐狸圣体,我要是贺问洲,肯定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把你绑在身边。”苏阮称赞。
舒怀瑾被夸得不好意思,“你这是闺蜜滤镜。”
她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一瞬的恍惚。
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贴合气质的高定晚礼服能够放大自身的美,这件便是将其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典范。
她决定暗自跟贺问洲较劲。
谁叫他偷偷给她那种消息,害得她春心荡漾,想亲却亲不着。
门边传来三下叩门,舒宴清催促:“你们俩收拾好没有,后厨开始上菜了。”
苏阮拉开门,笑意坦荡地撞进舒宴清眸中,“马上就好了,我想吃的避风塘大虾做好没?”
两人之间的距离簇然拉近,苏阮的自来熟让舒宴清有些不自在,他整个人多了些一丝不苟的冷静,轻咳道:“你们几个在群里点的菜都备上了。”
舒宴清想越过苏阮,但入口全被她挡住,一时进退两难,敛下眉:“小瑾。”
“宴清哥。”苏阮笑吟吟的,“你耳朵怎么红了?”
她一边说着,指尖已经抚上了舒宴清的耳廓,在他发怒前,迅速收回,喃喃道:“现在天气也不热啊……”
舒宴清目光平整,说了句:“是你的错觉。”
而后背过身,说了句,“早点下楼。”加快步伐离去。
他走后,舒怀瑾提着裙摆跟上来,夸张地睁大眼睛,“不是,你玩真的?就这么上手撩,不怕他跟你翻脸?”
苏阮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老处男就得下猛料。”
“况且有你这层助攻在,他只能忍着,一忍再忍,直到忍无可忍,彻底爆发。”
舒怀瑾竖起了大拇指,“还得是你。祝你早日成为我嫂子。”
两人说了些悄悄话,沿着旋转楼梯到了秦女士提前让婚庆公司布置好的宴会厅。五层蛋糕推车围绕在鲜花中间,让这场家宴级别的生日宴变得十分隆重,众人的目光落在舒怀瑾娇贵明艳的脸上,秦女士笑着牵过舒怀瑾的手,将她带到贺问洲面前。
“小瑾,你看,贺先生一直念念不忘地器重你,给你准备了蛋糕惊喜,是不是该对贺先生说些什么?”
秦女士在人情世故方面讲究细水长流,保养得体的脸上带着慈祥。
贺问洲位高权重,舒怀瑾对他示好,本属于年轻辈的礼数。但两人之间早已暗度陈仓,当面感谢的话,染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背德禁忌感。
落在舒怀瑾身上的视线众多,其中自然包括贺问洲的。他单手执着香槟,在溶溶灯火中,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舒怀瑾想起他先前说想亲她的话,顿时他的目光带着灼热的温度,无意识地抿了下唇,脸一热,软声说:“谢谢贺先生送我的十九岁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贺问洲眉骨轻抬,慵懒地对上她的眼,“现在可以许愿了。”
出乎意料的话,让在场之人皆是一愣,大家面上表情不一。
舒父笑呵呵地解读:“感谢贺先生抬爱,不过怀瑾年纪还小,心智不成熟,正是别无所求、无忧无虑的年纪。”
舒宴清瞧着两人,来回审视。只有知晓全貌的苏阮在角落里磕得昏天黑地。苏阮唇角的笑太过晃眼,活像个错入片场的cp粉,舒宴清侧目,示意苏阮收敛点。
一时间,在场气氛微妙,各自形成了不相交的磁场,在隔绝的空间里,暗流涌动着。
舒怀瑾当着众人的面,大着胆子接招,眼里揉着澄澈的矜持:“我父亲说得对,也许贺先生只是一句客套话,我不该逾矩提出愿望。”
装呗,看谁能装。
潋滟着水蜜桃色泽的小巧唇瓣一张一合,无声地勾起贺问洲自她出现那一刻起,便逐渐燃起的燥意。他之前曾想过无数次她穿上这件晚礼服的样子,但脑中勾勒的场景再细节,也不敌她本人万分号之一的美丽动人。
贺问洲听着她冠冕堂皇的话,做出几分陪她演的意思,疏离克制,“舒小姐但说无妨。”
舒怀瑾掀睫,“希望二十岁的生日宴,能和贺先生一起度过。”
这句话进可攻退可守,用在两种语境里,都能自圆其说。
舒父舒母面上洋溢着宠溺和赞许,对她的高情商回答分外满意。舒宴清的‘啧’声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格外刺耳。
引得众人不解地回望过来,不明白他怎么会下好友的面子。
他们俩关系不是一向很好吗?什么时候有了隔阂?
怀疑归怀疑,到了切蛋糕环节,舒宴清还是担起了兄长的重任,给现场的几位弟弟妹妹,以及舒宅的佣人沾喜气。舒怀瑾过生日,他忙得不可开交,还得时不时防着苏阮往他脸上抹蛋糕,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盯着舒怀瑾和贺问洲。
没了头号监控摄像头,舒怀瑾低头给贺问洲发消息。
[你找个借口去卫生间]
[[Hudson:?]
她用余光同贺问洲对视,后者视线慢悠悠扫过来,带着令人心颤的禁欲感,让人不免想将他拉下神坛,在无人知晓的黑暗之地,同她吻得难分难舍。
[[Hudson:不怕你哥发现了?]
这条消息刚弹出来,舒宴清寻到空处,往她这边望。
舒怀瑾扭过身去,连忙假装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
从舒宴清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贪玩的背影。事实上,她正捂住剧烈跳动的心脏,颤着手给他挚交好友发暧昧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