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套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底下一层是酒店配套的餐厅,这个点已经歇业,不用担心影响别人,很适合放空和自我陶醉。舒怀瑾练习了一个小时左右,觉得差不多该休息了,慢悠悠踱步回房间。
侧卧的灯还亮着,她小心翼翼地放好小提琴,却不期然撞见了本该离开的人。
贺问洲换上了一套浴袍,倚在头等舱沙发座椅上,翻看着文件。桌旁放着一杯清酒,姿态松弛而闲适。
舒怀瑾愣然:“你怎么还没走?”
他没说话,长眉下的眼窝深邃,好似在品鉴她的言外之意。舒怀瑾连忙解释,“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在这住……”
“有人怕黑、认床,坏毛病一大堆。”贺问洲话锋淡淡,“你说,我要是走了,她怎么办?”
舒怀瑾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漂亮的眸子里浮出得意,“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让我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孤苦伶仃地生活。”
“行了,会的成语挺多,没一个贴切的。”
贺问洲握住她脚踝,往下一拉,鼻尖同她相抵,“先说好,睡觉就睡觉,不准乱点火。”
“把脚放在你腰上也不行吗?”舒怀瑾抿抿唇瓣,声音细若蚊呐。
“不行。”
“那手呢?我放你胸上应该可以吧?”
“不可以。”
舒怀瑾不乐意了,“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一起睡还有什么意思。”
贺问洲冷笑一声,不着痕迹地往后仰了些,青筋凸棱的大掌啪嗒一声解开腰带的金属扣。舒怀瑾眼睛看直了,等着他下一步动作。他的手却骤然折返,从喉结下方的纽扣开始往下解,直到腰腹处深凹纵横的肌理线条暴露在柔和的光线之下。
他的身材保持得非常欲,宽肩窄腰,壮硕强劲,可惜平时用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大好春光无人欣赏。
就是不知道动起来带不带劲。
不过按照他单臂抱她也丝毫不喘气的体力来看,他的腰应该差不到哪去。
“今晚就这么睡。”贺问洲一字一句,黑眸罩住她,闪着等待猎物上钩的暗光。“当然,选择权在你那。”
“现在还觉得没意思吗?”
舒怀瑾咽了下口水,心思漂浮荡漾,软着调子柔柔地说,“睡睡睡,刚才谁在说话?我没听见。”
贺问洲的浴袍底下还穿了长裤,倒也不担心她会趁着他睡着占便宜,声音温温慢慢地靠近她,“难怪宴清说你是墙头草,自己说的话,转个身就能撇得一干二净。”
她身子娇小,窝在他怀里,心满意足地嗅闻着他身上沐浴过后的香气,“腹肌?狗都不摸——”
“摸!摸的就是腹肌!”
舒怀瑾将真香二字贯彻到底,软绵绵的胳膊缠上去,将脸颊枕在他滚烫的胸膛上。难怪总说情和欲二字皆是不可沾染的毒药,她还没完全尝尽各种滋味,光做这些擦着边际的事,都快意醉情迷了,真要突破最后那层防线,岂不是恨不得每天黏着他。
贺问洲落在她面上的眸色逐渐变沉,嗓音压出几分暧昧,打趣自己,“这叫什么,以色侍人。”
舒怀瑾今日在他灵活的手指下满足了欲望,眼下心头的毛躁也被抚平,正处于胜者意气风发的状态,唇角翘起笑弧。
“你这个年纪能够凭借男色勾住人,应该感到骄傲才对。毕竟好多男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想以色侍人都没那资本。”
贺问洲失笑,“满嘴甜言蜜语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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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宴清抵达米兰的时候,特意翻看了眼贺问洲社交账号的IP。贺问洲注册了账号,关注着集团的官号,从没发过任何动态,因此,除了集团高层以及关系交好的朋友外,没人知道他的账号名称。
确认贺问洲仍旧在意大利出差后,舒宴清删除了主页访问记录。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了无痕迹。
这种操作还是从苏阮那学的,她喜欢追星,平日里会跟黑自担的人互喷,一二而去,主页访客多了,需要视奸巡逻的黑子名单也多了。
自家妹妹的事尚且没有解决好,他自己的问题也缠成难以厘清的结。
一整夜没睡,舒宴清上了计程车,取下眼镜,揉着疲惫的睛明穴。没由来地觉得烦躁,这种令人迷惘却又无处发泄的情绪急需找人倾诉,换作往常,他肯定会找贺问洲喝酒。
但是现在,是敌是友还说不清。
罢了。谁让他摊上个不省心的妹妹呢?
舒怀瑾今日跟着梁莹一起,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踩点了演出场地。剧院规模比京北的稍大,共分为三个两个厅,从1907年多次翻新至现在,最大的厅可以容纳三千多名听众。
宏伟壮观的建筑群内,悬挂着数百个水晶组成的吊灯,最尊贵的观景位,特意留了包厢。
据梁莹说,里边嵌金包银,连地毯都是都是丝绒长绵,奢华至极。
不知道正式演出的时候,包厢里究竟会坐哪些大人物。
由于剧院还有别的乐团要参演,工作人员带她们走马观花似地逛了一圈后,便从演出厅里退至乐池排练室,“各位老师,这个练习室是贺先生嘱咐留给京北剧院的,近期不会有任何人前来打扰,大家放心练习,有什么需要的,及时告知我,我提前给各位老师准备。”
“我们今天临时造访,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梁莹用英文道谢,“你先去忙演出的事吧,我们这边可能要自己练习一下。”
工作人员微笑,“好的,祝你们彩排顺利。”
转眼排练室内只剩下了她们一行人赵师姐环顾四周,忍不住称赞:“我发现欧洲国家的剧院隔音和回响做得好好,听听我现在说话的回声——”
舒怀瑾握持着攻杆,随意试了几个音,大家凝神仔细辨别着音色的厚度,纷纷点头,“层次感要丰富一些。”
“听起来好舒服啊。”其中一个师姐道,“等我以后有钱了,在家里也装这么个琴房。”
“首先你需要在京北拥有一间三百平的房产,才能考虑这个方案,否则连日常活动都不够,哪还做得出这种效果。”
“也是。现在房价太吓人了,远郊区涨到两万八了。”说话的人估算了下面积,摇头,“背上就得打一辈子工。”
“什么两万八,你说的位置能算京北吗?”大家笑,“郊到快跑北河地界去了。”
远郊区不算京北的梗,逗得众人前仰后合,笑过后,师姐们陆续调整好状态,顺嘴问:“唉,小瑾,你家装琴房了吗?”
“有,不过比较小。”舒怀瑾说,“因为我妈妈年轻的时候喜欢跳古典舞,我爸给她规划了舞房,我哥平时会健身,底下给他做了健身房,我爸爱喝茶,一楼改成了茶室,然后我姥姥和姥爷爱打麻将,还给老年人做了机麻室。家里人多,为了满足每个人的喜好,摊下来的面积就变小了。”
“难怪。”赵师姐打趣,“你家关系这么和谐,难怪能养出你这古灵精怪的性格。”
话题从家庭关系延伸,不知怎地聊到了婚姻上。作为过来人的师姐未雨绸缪地建议:“话说小瑾,你家里人对贺先生是什么态度?是先订婚还是等你毕业?”
舒怀瑾刚上大一不久,头一次听人提到订婚的事,“我还早呢……”
“怀瑾才十九岁,说这些确实早了,你们真是的,当心吓到人未婚女孩。”
“小瑾是还早,但贺先生又不早,他今年应该过三十了吧?不说别的,每隔一年都是一个变数。”说话的师姐意识到说这些有些过了,换了个角度,“再说了,晚一年结婚,得损失多少夫妻共同财产?不行不行,越早结越安心。”
“豪门哪有好骗?婚前都得做财产公证的,签了婚前协议,对方的资产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年长舒怀瑾数岁的师姐们对婚姻和金钱看得更清醒透彻,舒怀瑾安安静静地听着,表面说着不在意,心底多少有了些忖度。
说来说去,最后得出的结论倒是十分明晰。
“还是只有靠自己最稳当,与其期待旁人弯腰低就,不如自己上高台。”梁莹拍拍手,招呼着大家定下心来看总谱,“姑娘们,各个声部注意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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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练结束后,天色已晚,深蓝的夜幕如同穹顶罩下来。大家抱着各自的小提琴寄存在排练室,走出剧院时,贺问洲和他备好的往返接送车辆已在停车场等候多时。
“今天练了这么久。”贺问洲自然地执起她的手看,用掌心盖住磋磨了下,“辛苦了。”
梁莹笑着揶揄两人:“看来下次我得早点放人走了,不然贺先生得心疼坏了。”
贺问洲勾勾唇角,“我尊重怀瑾的工作,你们按照自己的计划走,我多等一会也无妨。”
当着大家的面,舒怀瑾脸颊有些红,催促他:“别说肉麻话了,我和师姐们快饿扁了。”
贺问洲掌心搭在舒怀瑾肩上,对一众师姐们道,“各位,不好意思,我还得借用一下怀瑾的时间,她今晚没办法陪你们用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