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分明,这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怎么可能还有花。
一袭青色的衣袍晃入眼帘,乌发随风飞扬,一人矗立于不远处,缓步向这边走来。
“哒哒——”
“扑通——”
轻微的脚步声与心跳声混在一起,宋闻溪的心跳莫名变得很快。
“抓住她!”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往下看,是如此高。
算了,破罐子破摔,大不了死,又不是没死过。
宋闻溪干脆地撞南墙,却被墙外的结界弹了回来。
被结界阴了,她忘了每个宗门在都有护宗结界了。
她望着那道青影,晕了过去,重重砸在地上。
一截断枝在肩侧划出一条血痕,手腕上的白玉镯断成好几截,混着血污。
“抬走。”
几个人相拥而上将她围住,而后她的身体像被悬在虚空,摇摇晃晃地不知送去了哪里。
日上三竿,宋闻溪迷迷糊糊中像是坐在船上,风卷起波涛打得船身一阵颠簸。
“哐——”
结实的一声穿进耳朵,随之而来的是额头的钝痛,她撞到了船的……
不对。
宋闻溪费力地掀开眼皮,是微微透着的光的红纱,她抬手扯下来,便见自己穿着昨天脱掉的那身婚服,被五花大绑地坐在轿子里。
草率了,还得继续逃。
宋闻溪好声好气地询问:“请问能给我松绑吗?”
轿外的媒婆横眉竖眼,声调有些粗:“不能,别想耍花样逃跑。”
宋闻溪乖巧道:“怎么会呢?我能这么快寻到好人家嫁过去,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逃跑呢?”
媒婆掀开帘子,白她一眼:“我劝你省着点力气吧,这一路还长。”
宋闻溪命苦地嚎着:“那我方便一下总可以吧。”
媒婆不语,她又接着说:“那我在轿子里方便多少有些不光彩吧,我爹好歹也是涣心门的门主,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他?我爹这个人最好面子,小心他一怒之下把你们都牵连了。”
媒婆没好气道:“得得得。”
她命人放下轿子,掀开帘子给宋闻溪松绑。
手得了自由,宋闻溪立马抽出发间的金簪,抵在媒婆的喉咙处,押着她走出来。
“都让开,否则的话……”
说着,她将金簪的尖锐处更离脆弱的脖颈近几分,隐隐压出红痕。
好在庄燕觉着她是个废人,安排的送亲之人全是没灵力的普通凡人。
媒婆身体微微发颤,嚎道:“快!都让开!”
那些人哪里见过这场面,当即骇得让出条道。
宋闻溪挟持媒婆走出好一段路,才撤了金簪,寻了个与涣心门相背的方向逃跑。
她确实不是个逃命的苗子。
倒霉催的她又好像碰上鬼打墙了,明明是从相反的方向跑,却莫名其妙跑回了昨夜她翻墙的地方。
更倒霉的是,她进得来,出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
考试之余,摸了一章[可怜]
不出意外。下一章就是文案剧情[撒花]
27
第27章
◎我要和你结为道侣◎
夜风簌簌地吹着,透着丝丝凉意。
远远望见火光向这边靠近,是个丫鬟提着灯笼,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她的房间。
宋闻溪趁着空,将沉重的外袍脱下,又将头上那走几步就叮当响的发饰取掉,蹑手蹑脚地贴着墙摸到了窗户边。
透过窗户的缝隙,她看见丫鬟在床下翻找着什么。
片刻,寒光一闪,宋闻溪本能地偏了下头,回过神来,便见那丫鬟捏着块镜子碎片,表情近乎狰狞,神神叨叨地说了些什么。
宋闻溪想破了头,着实没在记忆里找到一丝一毫关于它的踪迹。
不一会儿,丫鬟提着灯笼出了门,神色如常,不紧不慢地去了南院方向。
宋闻溪还想跟上前,却蓦地眼前一黑。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昏昏沉沉的意识才稍稍回笼,后颈透着钝钝的痛。
她抬眼,是刚重生那会儿的柴房。
“宋闻溪!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一鞭子挥下,几道血痕立马显出来,宋闻溪没忍住闷哼一声,火辣辣的痛感刺激着神经。
“蘸了盐水的鞭子滋味如何啊?”宋映禾眼神阴骘,目光如毒蛇般一寸一寸舔舐过她身上的血色,面上露出魇足,嘴角噙着一抹阴恻恻的笑,“明明我娘给你安排了这么好一桩婚事,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我娘给你备了小半箱黄金作为嫁妆,嫁衣首饰哪样亏了你?”
宋闻溪眉头微拧忍着疼,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吐槽,却没说出口。
只是不忍心打断她的发疯似的演技巅峰时刻,对于这些她早在庄颜那里免疫了。
绝对不是怕惹火了她,再挨鞭子,虽然说这蘸了盐水的鞭子确实要疼一些,不过好歹算给伤口消个毒。
心里这么乐观,身体却有些不配合了。
她浑身散发着热意,好似有火烧进了骨子里,丝丝凉风钻过被汗打湿的薄衫,刺得人直发抖。
宋映禾神色蓦然柔和下来,透出几分喜色:“明日我便会和江师兄定亲,你的未婚夫会亲自来接你。”
她顿了一下,幽幽说道:“你不会再有机会的……”
宋闻溪脑子像浆糊似的搅作一团,周围的声音变得模糊、失真,逐渐什么也听不清。
翌日晌午,天朗气清,暖色的阳光透过缝隙照进屋里,铺在墙角蜷缩的人身上。
昏睡了一夜,宋闻溪的体温降了些许,身上的血痕已然干涸,呈现出褐色。
她微微挪了下身子,疲惫和酸软席卷而来,应是高烧退了的后遗症,见怪不怪了。
即便如此,她也不是轻易妥协之人,该跑还得跑,跑不跑得掉试了才知道。
宋闻溪艰难地支起身子,扶着墙缓了口气,摇摇晃晃地摸到柴房门口。
这柴房虽破,木门却结实得要紧,拳头宽的门缝中间套着把铁锁。
用尽全力无法开锁,还把本就病弱的自己累得够呛,得不偿失。
事已至此,先歇会儿吧。
宋闻溪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顺势靠着墙坐下。
“咕叽——”
一团火红的东西伴随着熟悉的鸟叫撞入视野,宋闻溪一下子被它吸引了目光。
那小东西抖着一身火焰似的毛羽,奋力想要从门缝钻进来,肥硕的身体却被挡在门外,空余个火红的脑袋卡在那里。
倒是很像“嘻嘻”,也不知道那只宝宝鸟长大了没,有没有学会喷火,又或者……
她死前嘻嘻似乎被摔在崖壁上撞晕了,也不知有没有事,是否安好……
她并非是个会被情感牵绊的人,如今却多愁善感,思绪化作泉水奔流不息。
陆青衍应该会将它照顾好的吧。
好歹四舍五入起来,嘻嘻也是他们一起养的。
宋闻溪头脑风暴一番,自己劝说着自己,半晌才回过神来继续观察面前这个“小东西”。
它眨巴着圆圆的眼睛,颇有些可怜巴巴地冲宋闻溪叫唤两声:“咕叽——咕叽——”
宋闻溪揩去手指上残留的血污,小心翼翼地将它卡住的脑袋拯救出门外。
她从门缝探出手指,很轻地在它脑袋上点了点:“你应该也是赤焰鸟吧,以前我也养过一*只,说起来和你长得还很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们赤焰鸟都是一个样。”
许是那些事隔得太远,又或是阎王府走了一遭,她说起来竟没完没了些,但心情的确愉悦了不少。
“小东西”依然不死心的地钻这门缝,险些又要将脑袋挂上面。
宋闻溪扶额:“你怎么和嘻嘻一样笨笨的,你们赤焰鸟小时候都一根筋吗?”
不知道是哪句话哪个字刺激到了它,它倏然停了动作,轻轻地蹭了蹭宋闻溪还未收回的手指。
毛茸茸的脑袋抵上柔软的指腹,痒丝丝的触感将她的内心化作一滩水。
宋闻溪也不抗拒,顺势又摸了一把,若是她有尾巴,此刻早已翘上了天。
“今日是二小姐的订婚宴,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客人呢!”
"你小心说话,什么二小姐?咱们从来都只有一位小姐,便是今日要订婚的宋映禾小姐。"
“是啊,你小心祸从口出,上月就有个不懂事的唤‘二小姐’,挨了好几道鞭子。”
“不说这个了,今日前厅似乎还来了个贵客,是长春宗的仙尊,都小心伺候着!”
……
叽叽喳喳的人声靠得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却对她们口中的那位仙尊有些兴趣,那人会不会是她逃走的契机。
没待她多想,蓦然传来一阵“叮呤哐啷”的声响。
拂过一片热意,宋闻溪垂眸,瞳孔微缩。
“小东西”将那铁锁的链子熔断了,连带着铁链的周围都烧出一片炭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