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晴咦了一声,咋咋唬唬的就要说话,被春晴看了一眼便嘘了声。
春晴面不改色的撒谎,“我还会诓小姐不成。”
摇金的心便动了。
“如何?”春晴幻出一柄水镜,怜爱的看着少女。镜中露出如双胎姐妹般一样的的眉眼,春晴是四姐妹当中最像摇金的,亦很美艳,但明显右边少女的面部轮廓更为精致一些,她平时发丝蓬松又硬,披散下来便有些毛躁,如今全头编成小辫不仅很好的解决了毛躁,同时也将那些小股辫给称了饱满,显得越发黑亮。
摇金自觉满意,于是脑子里又动了收梳妆小丫头的心思,只是若此时开口保不齐会被春晴姐姐指派一人,她心中只想自己挑选人,便抚着小辫,甜甜笑开,“姐姐手真巧。”
在不提丫头,男宠之类的话。
春晴眉眼一暗,便要开口。可忽然外头传来楚风流焦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摇金,你还没好吗?”
摇金斜睨着门口,“什么事?”
“有人打上来了,你快出来!”
话音落下,一阵风火烧火燎的吹了出去。
楚风流只看见一团火擦身而过,跺着脚哎了一声,追了上去,破妄紧随其后。
黑压压的身影像一栋栋小屋子,密密麻麻的挤在魔殿外头,战场上还是原形比较方便,便有无数高大丑陋的魔物出现在视野,它们爪牙锋利,獠牙长长的伸出,伴着口里涎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低低的嘶吼声响起,这些魔物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有的少了半张脸,血流跟泉水一样哗啦啦的涌上来。
可无论受伤的,还是没受伤的都虎视眈眈,皆看着对面的方向。
臭气将摇金被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她停在魔物身后,没冲向前去。
“摇金,你等等我。”楚风流从后面追上来,气喘吁吁的说,他面皮巧,到底是男的,闻着这些气味也习惯,便眼睛睁大了藏在摇金身后看去,这一看不得了,“我的老天爷。”
“就一个人?”楚风流觑了一眼刚赶到破妄,阴阳怪气,“就一个人,你就被打伤了?”
难怪先前脸色那么臭。
于是,疗伤暂时中停的破妄脸更臭了,“闭嘴,不会说话可以把嘴巴割掉。”
此言立刻引起摇金的好奇,她眯着眼,越过密密麻麻的魔物看过去。
高大魔物和敌方天然对立,中间像是划分了楚河汉界。
血不拉镲的地面惨不忍睹,地上有断肢,也有被削掉的舌头,死了的怪物像座大山,横纵在对面,片地的尸体不可谓不狼藉,可那个持剑的少年却锋芒毕露。
那少年皮肤苍白,个子很高,腰很窄,一双腿更是修长,肌肉线条明显,骨骼在灰色道袍下凸成了两道笔直的线,光是定定站着,便让人知道是个剑修。
瘦的过分,一定没有按时好好吃饭,不知为何摇金脑中划过这一念头。她的视线又移到对方脸上,可只看了对方小半张眉眼,心中便轰的一下烧了起来。
她满脑子都是春晴的话——小姐何不找个男宠。
——通了人事便是大人了。
第48章
“嘶,这么年轻就敢一个人来?”
“真勇啊……”楚风流摸着下巴感慨。
魔界可不是吃素的,魔骨子里就弑杀,除非被打的不能动了,否则撑着口气也要杀上去,而且就算是这些魔物都是小喽喽,魔力不高,但一轮轮上使人海战术也够对方喝一壶的。
楚风流看着退到魔物身后破军,显然看出了他的计划。
他沉吟,“这什么路数,叫人看不懂呢。”
“这仙界如今这么狂了?”
“这人一定不是泛泛之辈,可仙界最近并没什么后起之秀啊,那会是谁呢?”
“哎,摇金摇金?”
“你说那是谁?”
楚风流过于呱噪的话一声接着一声。
可一声都没传到摇金的耳朵里,一双斜斜上挑的眼此刻睁的滚圆,正亮亮的盯着对面。脑海里翻涌着一些话本子上的人物——清俊道士,风雅仙君,柔情却不多情的剑修。
“嗯……”但想来想去,摇金总觉得差了什么,忽然间她耳畔中又传来春晴的话,激动的拍了手,“男宠!”
这声音委实不算大,可放在暂时中停的战场上就不小了,这话透出来的意思也是个不小的爆冲,楚风流的嘴巴缓缓张大,即便随时都要开战,他的脑子却仍不可避免的开始飞速运转:男宠,谁的男宠?徐长老的男宠?还是那个竹节虫的男宠?可想来想去,楚风流都没办法将几人划上等号。
他嘶了一声,和仍在雀跃拍手的巴掌声混在一起,传在战场上却像是一个讯号。
“冲啊!”魔物们闻声立刻上前。
这世上存在很多种修士,如器修、丹修、法修,可在战场上无一例外都抵不过剑修这种强大的存在,而剑修的出剑方式也存在很多种,有大开大合的,有摆花架子的,更有戾气冲天的。
但唯独没有那么规规矩矩的。
规行矩步,像是功法书里最浅的那种,让人一看过去就错漏百出。
若说方才魔物还你死我活想要啃杀了对方,可如今却在必死的局势下开始飘飘然起来,只是方才那场单方面的屠杀太过震撼,即便它们将少年团团围住仍不敢多大意。
“怎么办,杀了他?”
“当然是杀了,杀了才对的起这帮兄弟,也好讨赏。”
“嗯……你这么说的话,活的是不是比死的讨的赏多些?”
未过多接触外界的魔心思直,说白了就是有些单纯,这些腹诽似得话放在大魔身上是万万不可能说出口的,可如今几个小喽喽就这么讨论开来。
它们身体还留着被刺的血洞,血呼啦呼啦的流,你一嘴我一嘴的,丝毫没注意到被视作掌下猎物握剑又放开的手。
少年还是被带到摇金面前了,过程中,少年一直低着头,不无顺从的感觉让其中一魔起了错觉,于是推搡他,“一会见了我们小姐就要跪下,恭敬的说声:拜见大魔。”
摇金高兴了,他一会讨的赏的就多了,那魔贱兮兮的笑起来。
另一魔当即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笑的这么丑,一会别吓到了小姐。”
头先的魔立刻搓手,“嘿嘿,我知道。小姐喜欢长的好看的,还喜欢性格乖的,不多话的。我一会就收起碎嘴子,让小姐看看我的雄姿。”
两魔带着少年走到摇金身边,头先的魔牢记自己刚才说的要展现雄姿,可手刚伸出想拿掉对方剑的时候,却听到哐当一声。
“小姐,我认输。”清脆的声音落地,少年桀骜不驯的姿态
在此刻荡然无存。
“嗯,不错。”摇金满意的看了看对方的笔直的腿,点了点头,“带回去。”
魔界死伤了不少,四魔将又皆倾巢而出,这种动静根本无法掩盖。
魔王小憩过后,醒来后一双眸子锐利,“带她过来见我。”
“是,魔王。”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春晴款了身回话,只是本该立刻就走的她,却在起身时抬头看了魔王一眼。
这一眼斜斜上挑,尾睫颤动,魔王双眸瞬间暗下,“等等。”
床榻间,红色的床幔无风自扬,糜烂又不失艳气,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将春晴拽了回去,与此同时,散漫的声音并着娇嗔声传来,“怎么学起她来了。”
“往日你可不爱学她。”
春晴窝在宽大的胸膛中,挟着背后滚烫的悍气将头仰起,注视他,“任谁也不想被当成替代品。”
“呵。”九歌低低地笑了,庞大的身躯一个转身,覆住了春晴,修长的手挑开那不经意却刻意露出来的领口,沿着饱满的山峦一路向下,冷不丁的又一把握住。他挑了眉梢,“拖延时间,嗯?”
“就这么护着她?”
疼痛带来的刺激令人脊梁骨都在发寒,春晴却贪婪的将身子挺起,送上去,“大人既然知道,还要现在去吗?”
“呵。”回答她的是一声冷哼,接着那只修长的手陡然发力,手背青筋骤起,将春晴的头一下砸到被褥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床榻意味着休息的地方,而给魔王小憩用的床更是无比奢华,连被褥都是由无数的绣女纺织而成的,里面填满了柔软的填充物,便是人从数米高空摔下去落在这柔软的床褥上都不会留下痕迹。
可偏生春晴这一磕,头上立刻红了一大片。
九歌仰头大笑,“你学什么不好,偏要学她?”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留下你们不过是为了在面对她时能够压下心头的嗔吗?”
话毕,九歌将春晴的头死死按在被褥里,兴味阑珊又可有可无的覆上身。
床幔再次飞扬,塌间红浪滚滚。
*
而被春晴护着的,或者说嫉妒的摇金正全然不知,她心头想着那些话本,一路走一路看着少年。